上午八点五十五分，唐人街。

金玉满堂酒楼是栋四层老建筑，朱红漆剥落。林晚晚站在对面巷口，盯着门口两个保镖。

他们腰侧鼓胀，带了家伙。

三楼窗户拉着帘子。四楼佛堂的木窗半开，能看见里面晃动的烛光。

她看了眼手机：8:57。

还有三分钟，坤猜会上楼诵经。

她绕到建筑侧面。防火梯锈迹斑斑，从二楼延伸到屋顶。

一楼后门虚掩着，传来炒菜声和粤语叫骂。她戴上黑色手套，开始攀爬。

铁栏杆烫手。

爬到三楼窗边时，她停住侧耳。

包厢里传来麻将碰撞声和男人哄笑：“坤哥今天手气旺啊！”

一个粗哑嗓音响起：“九点了，我上去拜佛。你们继续，别偷看老子牌。”

椅子拖动声。脚步声走向门口。

林晚晚加速上爬，在坤猜到四楼前，先一步翻进佛堂窗户。

房间很大，供着金身佛像。香案上摆着水果和香烛。檀香味浓得呛人。

她闪身躲到佛像后。

门开了。

坤猜走进来，身后只跟了一个保镖。

保镖很年轻，但眼神老辣。进门先扫视房间，手一直按在枪套上。

坤猜走到香案前，拿起三炷香点燃，跪在蒲团上开始诵经。

泰语经文低缓绵长。

保镖站在门边，背对窗户。

林晚晚从佛像后悄声移动，落脚极轻。

距离保镖三米时，地板突然“嘎吱”一声！

保镖猛地转身！

林晚晚已经扑上去，水果刀直刺咽喉！保镖侧身避过要害，刀锋划破肩膀。他抬腿踹向她腹部，林晚晚硬挨一脚，借力前冲，左肘狠狠砸向他太阳穴！

“砰！”

保镖踉跄后退，拔枪。林晚晚抓住他手腕往墙上撞，连撞三下，手枪脱落。她捡起枪，枪托砸向他后颈——

保镖软倒。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此时，诵经声停了。

坤猜跪在蒲团上，没回头，依然保持着合十姿势：“林小姐，身手不错。”

林晚晚枪口对准他后背：“账本在你手里？”

“曾经在。”坤猜慢慢站起，转身。他五十岁上下，肥头大耳，脖子上挂着拇指粗的金链子，左手盘着一串沉香佛珠，“赵建国昨晚紧急转移了一批东西过来，包括你要的账本。但今早六点，已经被人提走了。”

“谁？”

“一个我惹不起的人。”坤猜笑了，露出镶金的门牙，“不过，他留了句话给你。”

“说。”

“‘想要账本，来东京找他’。”坤猜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扔在地上，“山崎株式会社，社长，山崎龙一。”

林晚晚没捡名片：“赵建国在哪？”

“香港，但很快也会去东京。他们在那里有个会。”坤猜缓步走向香案，拿起一个苹果，“林小姐，我劝你别追了。山崎龙一不是赵建国那种货色，他是‘P计划’在亚洲的总负责人。”

她手指扣紧扳机：“你知道P计划？”

“知道一点。”坤猜咬了口苹果，汁水顺着他嘴角流下，“我负责帮他们处理‘失败实验体’——那些被系统搞疯、搞废的人。有些卖到黑市，有些……直接分解，器官还能卖钱。”

他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猪肉价格。

林晚晚想起周凛的妹妹。

“你妹妹叫周雪，对吧？”坤猜突然说，“十六岁，自闭症，数学天才。三年前经我手处理的，她的眼角膜卖给了马来西亚一个富商，肝脏给了日本人，剩下的……”

他没说完。

因为林晚晚开枪了。

第一枪打在左膝，坤猜惨叫着跪倒。第二枪打在右肩，他手里的苹果滚落在地。第三枪——

她走过去，枪口抵住他额头。

“她剩下的怎么了？”声音冷得像冰。

坤猜疼得脸色惨白，却还在笑：“烧了……骨灰撒进湄南河了。你……你杀了我，永远找不到账本……”

“我不需要账本了。”林晚晚扣动扳机。

“砰。”

血溅在金色佛像脸上。

她收起枪，捡起那张名片。纯黑卡片，烫金日文，只有一个名字和东京的地址。

刚起身，楼下传来骚动——枪声惊动了人。

她翻窗跳上防火梯，往下爬时看见保镖冲进三楼包厢。二楼窗户突然打开，一个厨师探出头，看见她时愣住。

林晚晚直接跳下，落地翻滚缓冲，起身冲进后巷。

身后传来叫喊和脚步声。

她拼命奔跑，右肩伤口再次裂开，血浸透纱布。冲出巷子时，一辆摩托车正好经过，她直接跨上后座，枪口抵住骑手后腰：“开车！快！”

骑手是个年轻泰国女孩，吓得尖叫，但还是猛拧油门。

摩托车窜进车流。

林晚晚回头，看见三个保镖追出巷口，但已经追不上了。

她喘着气，收起枪：“抱歉，去卧佛寺，快。”

女孩颤抖着点头。

上午九点四十分，卧佛寺。

寺庙游客如织，林晚晚在正门附近下车，塞给女孩几张泰铢。她拉低帽檐，混入人群。

橙色手绳……

她在人群中搜寻，很快看到一个戴橙色手绳的泰国女人，三十多岁，穿碎花长裙，正在给鸽子喂食。

林晚晚走过去，用英语说：“今天鸽子真多。”

女人抬头，眼神警惕：“但它们只吃我喂的食。”

暗号对上。

女人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护照、新手机、信用卡，还有一张去东京的单程机票，下午三点起飞。”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夜莺让我转告：山崎龙一很危险，他手下有前日本自卫队的退役特种兵。如果你非要去，小心一个叫‘影’的人——他是山崎的贴身保镖，从未失手过。”

“夜莺是谁？”林晚晚接过信封。

“一个想赎罪的人。”女人转身离开，“保重。”

林晚晚拆开信封——新护照上还是“林薇”，但照片妆容更成熟。机票确实是今天下午三点，曼谷飞东京成田。

还有一部新手机，开机后只有一个联系人：夜莺。

她发了条信息：“为什么要帮我？”

几分钟后回复：“因为我也曾是实验体。编号C-BP-73，职能‘情报搜集’。三年前任务失败，系统解绑，但我记得一切。你父亲救过我，现在该我救你。”

又一条：“但我的帮助到此为止。接下来，靠你自己。”

林晚晚盯着屏幕，然后打字：“最后一个问题：系统到底是谁创造的？”

这次等了很久。

回复只有四个字：

“人类自己。”

林晚晚关掉手机，抬头看着卧佛寺巨大的金色卧佛。佛像闭目安详，对脚下的生死杀戮一无所知。

她想起父亲实验室的爆炸，想起周雪被分解的身体，想起坤猜临死前那张狰狞的脸。

然后她转身，走向寺庙出口。

手机震动，是周凛发来的加密信息。

信息很短：

“国内有突破。赵建国挪用公款案牵扯出三名高官，其中一人与‘P计划’资金流向高度重合。我正在申请跨国调查权限，三日内到东京与你会合。在此之前，不要单独接触山崎。重复，不要单独行动。”

林晚晚回复：“坤猜已死，账本被山崎龙一提走。我下午三点飞东京。”

周凛秒回：“等我。”

她没再回复。

走出卧佛寺时，阳光刺眼。

她抬手挡光，看见掌心的老茧和伤疤——这三个月的逃亡，在这双手上刻满了痕迹。

但还不够。

还不够让那些藏在阴影里的人付出代价。

她拦了辆出租车：“去机场。”

车子驶离时，她最后看了一眼曼谷的街景。

热带的风吹进车窗，带着香料和血腥的味道。

下一站，东京。

下一战，山崎龙一。

而这一次，她不再是被追杀的猎物。

她是猎人。


　　(https://www.misongxs.com/xs/75098/49832368.html)


1秒记住米松小说网：www.misongxs.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iso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