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曼谷素万那普机场。

林晚晚走出到达厅，湿热空气像湿毛巾糊在脸上。她右肩单肩包轻得可疑——只有周凛给的加密器和一部新手机。

伤口在长途飞行后重新作痛。她按指示走向3号出口，一辆丰田轿车已等在路边。

司机是个黝黑的泰国男人，用蹩脚中文说：“林小姐？”

她点头上车。

车子驶出机场。深夜的曼谷霓虹闪烁，摩托车在车流中穿梭。空气里混杂着香料、尾气和潮湿的味道。

林晚晚盯着后视镜。

从机场出来，一直有辆银色摩托车跟在后面。骑手戴全盔，看不清脸。

“师傅，”她开口，“绕路，我想看看夜景。”

司机从后视镜看她一眼，拐进岔路。

摩托车也拐进来。

周凛的警告在脑海回响：“赵建国在东南亚有生意伙伴，他们不会让你安稳落地。”

她摸了摸包里的电击器——周凛准备的改良版，电压更高。

车子驶入破败街区，路灯稀疏。摩托车突然加速，与出租车并行。骑手侧头看向车内，右手伸向腰间——

“趴下！”

林晚晚低吼瞬间，司机猛打方向盘撞向摩托车！

“砰！”

摩托车被撞飞，骑手滚落在地。出租车失控撞上电线杆，安全气囊炸开。

林晚晚踹开车门滚出去，右肩伤口撕裂。她咬牙爬起来，看见骑手已站起，手里握着装了***的手枪。

没有犹豫，她冲进旁边巷子。

枪声闷响，子弹擦过耳边打在墙上。她拼命奔跑，热带夜晚的空气粘稠，肺部火烧火燎。

巷子尽头是死路。

三米高墙，墙上插着碎玻璃。

身后脚步声逼近。

林晚晚转身背靠墙壁，电击器握在手里。骑手走进巷口，枪口对准她，慢慢摘下头盔——亚洲面孔，三十岁左右，左脸有道刀疤。

“账本在哪里？”他声音嘶哑，普通话带南方口音。

“烧了。”

“撒谎。”男人走近，“赵老板说了，活要见账本，死要见尸体。你自己选。”

他停在两米外。这个距离，电击器够不到。

林晚晚突然抬手指向他身后：“警察！”

男人本能回头。

就这一秒，她扑向墙角的垃圾桶——猛力推翻！腐烂物和污水泼了男人一身！

男人怒骂抹脸，枪口乱指。林晚晚趁机滚到他侧面，电击器狠狠怼在他持枪的手腕上！

“滋啦——”

高压电流让男人惨叫，手枪脱手。她捡起枪，抵住他额头。

动作一气呵成。

男人瞪大眼睛，脸上还挂着烂菜叶。

“谁派你的？”林晚晚问。

“你不敢开枪。”男人咧嘴笑，露出黄牙，“这里不是中国，开枪你会惹更大麻烦——”

她扣动扳机。

“咔。”

空膛。只剩最后一发子弹。

男人笑容僵住。

“现在，”林晚晚把枪口移到他膝盖，“谁派你来的？”

“坤……坤哥。”男人声音发抖，“曼谷本地的中间人，赵老板的合作方。他收到消息说你今晚到，让我来‘接’你。”

“坤哥在哪？”

“唐人街，金玉满堂酒楼，三楼包厢。他每晚都在那儿赌钱。”

林晚晚记下，又问：“赵建国到曼谷了吗？”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只负责抓你，交货给坤哥，拿钱走人……”

她盯着他的眼睛，判断真假。然后收起枪，从他身上搜出钱包、手机和一把折叠刀。

“转身，趴墙。”

男人照做。林晚晚用他的皮带绑住他双手，撕下他T恤下摆塞住嘴。

“如果你命大，明天会有人发现你。”她转身离开巷子。

走出两个街区，她才靠在墙上喘息。右肩纱布渗出血，必须重新包扎。

她掏出手机——周凛给的，预装了加密通讯软件。只有一个联系人，代号“夜莺”。

拨通。

三声响后接通，对方不说话。

“我在曼谷，遇袭，需要安全屋和医疗。”林晚晚说。

静默几秒，一个女声传来，英语带泰国口音：“你现在位置？”

林晚晚看了眼路牌：“拉玛四路附近的小巷。”

“往南走三百米，有个711便利店。在门口等，二十分钟后，一个穿粉色衬衫的男人会问你‘要不要看大象表演’，你回答‘我只想看真的大象’。跟他走。”

电话挂断。

林晚晚收起手机，拉低帽檐，走向便利店。

深夜的曼谷街头依然热闹，路边摊飘出烤串香味。她走进便利店买了瓶水和纱布，在门口长椅坐下。

拆开纱布，背对玻璃窗查看伤口——缝合处裂开一小段。她简单清理后重新包扎，动作笨拙但果断。

十五分钟后，一辆红色三轮突突车停在路边。

司机是个年轻泰国男人，穿骚气的粉色衬衫，戴金链子。他下车走向林晚晚，笑容灿烂：“小姐，要不要看大象表演？”

林晚晚抬头：“我只想看真的大象。”

男人点头，示意上车。

突突车在狭窄街道里穿梭，最后停在一栋旧公寓楼前。男人领她上三楼，用钥匙打开门：“这里安全，有药箱。明天会有人联系你。”

说完走了。

公寓很简陋，但干净。一室一厅，家具齐全。林晚晚锁好门，拉上窗帘，第一件事是检查每个角落——没有摄像头，没有窃听器。

她从药箱里找出缝合工具和麻药。对着浴室镜子，给自己打麻药，重新缝合伤口。针尖穿透皮肤时，她盯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

针线在皮肉间穿梭，她没皱眉。

缝完最后一针，她靠在墙上，浑身冷汗。处理完伤口，她打开从杀手那里缴获的手机。

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号码，备注“坤哥”。短信记录最新一条是四小时前：“目标已落地，按计划收网。”

还有一条已发送的：“得手后带来三楼，老板要亲自审。”

老板？

不是坤哥。是更高层的人。

林晚晚删掉所有记录，卸掉手机电池。然后打开加密设备，输入“坤哥，曼谷，赵建国关联方”。

屏幕上弹出信息：

坤猜·颂帕，45岁，中泰混血。表面经营酒楼，实为人口贩卖和器官走私中间人。与赵建国合作六年，负责将‘不合格’的艺人通过黑市渠道处理。疑似与‘P计划’有资金往来。

危险等级：A

建议：规避

规避？

林晚晚关掉设备，走到窗边。楼下街道，霓虹灯映着来往行人。这个世界，有些角落永远照不进光。

她想起周凛妹妹的死，想起账本里那些代号，想起父亲实验室爆炸的照片。

然后她转身，从药箱里找出一卷绷带，一圈圈缠在右手——不是为了止血，是为了增加出拳力道。

又从厨房拿了把水果刀，磨利。

最后，她坐回沙发，打开电视。

本地新闻正在播报：“素万那普机场附近发生车祸，一名出租车司机受伤，现场发现打斗痕迹……”

画面切到巷子口，那个被她绑住的男人已经被警察带走。

她关掉电视。

窗外天色渐亮。

曼谷的黎明来得很快，阳光刺破云层时，她已经换好衣服——黑色运动装，方便行动。

手机震动。

夜莺发来消息：“上午十点，卧佛寺正门，戴橙色手绳的女人会给你新身份和护照。之后，建议你立刻离开泰国。”

林晚晚回复：“如果我需要处理一些事再走呢？”

对方沉默良久。

然后回复：“坤猜身边有八个保镖，都有枪。他本人在三楼包厢，那里隔音极好。但每天上午九点到十点，他会去四楼佛堂诵经，只带一个保镖。”

“佛堂有窗户吗？”

“有，朝东，外面是防火梯。”

信息足够。

林晚晚删掉对话记录，走进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人，眼神冷得像冰。

她想起离开横店前，周凛最后说的话：

“活下去，才能报仇。”

“但有时候，报仇就是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她擦干脸，背上单肩包。

包里装着枪、电击器、刀，和那个定位加密器。

上午八点四十分，她走出公寓。

阳光刺眼，曼谷街头已经车水马龙。

她拦了辆突突车：“去唐人街。”

车子启动时，她摸了摸右肩的伤口。

还在疼，但正好。

疼才能让人记住——

有些债，必须用血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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