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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洞中获救


白青山那一声嘶哑的怒吼,像一块投入死水中的石头,虽然没能激起希望的涟漪,却暂时压下了队伍中弥漫的消极低语。

众人沉默下来,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个如同受伤困兽般,执拗地在前方开拓、搜寻的男人。

他不再仅仅依靠眼睛,几乎是匍匐在地上,像最敏锐的猎人追踪猎物般,不放过任何一丝微小的痕迹。

陡坡下方的谷底,光线愈发幽暗,植被也更加茂密疯长。

巨大的蕨类植物伸展着带齿的叶片,上面挂满冰冷的水珠,轻易就能打湿半幅衣襟。

纵横交错的藤蔓如同无数条沉睡的蟒蛇,缠绕在古树的躯干和虬枝上,织成一张张绿色的罗网,。

每前进一步,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用柴刀劈砍,才能勉强通行。空气又湿又重,带着浓郁的腐殖质气息和一种近乎凝滞的阴冷。

“这边!”白青山突然停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指着几株被明显压弯、叶片上还沾着点点干涸泥浆的狼藉杂草,“有东西从这里滚过去,或者……爬过去。”

痕迹断断续续,时隐时现,混杂在暴雨冲刷后的凌乱背景中,难以分辨。

但白青山凭借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以及内心深处那股不容许自己放弃的执念,硬是带领着队伍,沿着这模糊不堪的线索,一点点向着谷底更深处、更偏僻的方向挪动。

每一步都像是在与这片沉默而充满敌意的山林角力。

汗水混合着泥水从额头流下,渗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手臂因为持续挥砍藤蔓而酸胀麻木。

但没有人抱怨,所有人都被白青山身上那股绝望中迸发出的力量所感染,沉默地跟随着。

“咦?”跟在队伍侧翼,一个名叫石头的年轻猎户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咦。

他停下劈砍的动作,眯着眼,仔细打量着侧前方一面覆盖着厚厚青苔和藤萝的岩壁。

那岩壁看起来与周围环境浑然一体,并无任何特殊之处。

“青山叔,”石头不确定地喊道,“您看这儿……这藤蔓,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白青山立刻循声望去。只见那片藤萝垂挂得异常浓密,几乎像一道绿色的瀑布,将岩壁遮得严严实实。

但仔细看去,靠近底部的位置,有几根较细的藤蔓呈现出不自然的断裂和弯曲。

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挤压或拖拽过,与周围自然垂落的藤蔓姿态迥异。

而且,岩壁与地面相接的缝隙处,似乎隐隐有气流透出,带着一股更深的凉意。

白青山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几步跨过去,不顾那些湿滑的苔藓,蹲下身,伸出大手,小心翼翼地拨开那几根断裂的藤蔓。

更多的藤萝被掀开,一个之前被完美隐藏的、狭窄得仅能容一个瘦小之人勉强通过的幽深缝隙,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绝不像天然形成的规整洞口,更像是岩壁上一道深深的裂罅。

更让人心跳停止的是,在洞口边缘粗糙的岩石上,有着几道颇为新鲜的、带着泥印的刮擦痕迹。

甚至……旁边一块凸起的石棱上,还隐约残留着一小片早已干涸发暗的、不起眼的褐色印记,像是指甲刮过时留下的血痕!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呼吸都为之停滞。

“是这里……一定是这里……”白青山喃喃自语,声音抖得厉害。

他猛地趴下身,不顾一切地将头探向那漆黑的洞口,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嘶声呼喊:

“落落——!亦落——!你在里面吗——!”

声音撞入洞穴,激起一阵空洞而模糊的回音,层层叠叠,最终消散在无尽的黑暗里,没有得到任何属于活人的回应。

只有一股比外界更加阴冷、潮湿、带着千年尘埃和某种难以言喻气息的风,从洞内幽幽地吹拂出来,扑打在白青山焦急而汗湿的脸上。

他猛地缩回头,脸上没有任何犹豫,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迅速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又从一个村民手中接过一支准备好的松明火把。

用力一晃,火苗“噗”地一声燃起,舔舐着浸满松油的布条,发出噼啪的轻响。

橘黄色的光芒瞬间驱散了洞口附近的幽暗,但也照得那洞口愈发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我进去!你们在外面接应!”白青山哑着嗓子下令,语气不容置疑。

“青山,小心点!”

“里面不知道什么情况……”

在众人担忧的注视下,白青山深吸了一口那冰冷的、带着异味的空气。

一手高举着火把,另一只手紧握着柴刀,毫不犹豫地弯腰,侧身,挤进了那道狭窄得令人窒息的石缝。

火光跳跃着,将他高大却此刻显得异常紧绷的背影投射在洞壁上,扭曲变形,随即被前方更深沉的黑暗彻底吞没。

洞口狭窄,仅容一人侧身挤入。白青山高大的身躯几乎是被岩壁卡着推进去的,粗糙的石棱刮擦着他的肩臂,带来一阵刺痛,但他浑然不觉。

火把的光芒在逼仄的入口处剧烈晃动,将他扭曲放大的影子投在湿滑的洞壁上,如同狂舞的鬼魅。

刚一挤过最狭窄处,眼前豁然开朗。

火光所能照亮的范围有限,但仍能感受到这是一个极其广阔的地下空间,远比从外面看上去深邃得多。

穹顶高悬,隐没在火光无法触及的黑暗中,投下沉重的阴影。

空气凝滞,带着一股混合了潮湿岩石、古老尘埃和某种奇异清冷的气息,与外界雨后山林的味道截然不同。

而在这片空旷死寂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个略显突兀的、由粗糙巨石垒砌而成的圆形平台——那形状规整,绝不似天然形成,像极了某种古老的祭坛。

祭坛表面光滑,中央似乎有一个浅浅的凹陷,但此刻空空如也,只积了些许灰尘。

但这奇异的景象只在白青山眼中停留了一瞬。

他的全部心神,他所有的焦灼、恐惧和期盼,都在火光照亮祭坛旁那个蜷缩在地的瘦小身影时,凝固了。

“落落!”

一声破碎的、几乎不成调的叫喊冲出喉咙。白青山像一头失控的豹子,猛地冲了过去,甚至顾不上脚下湿滑的地面,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石头上也毫无所觉。

他扑到那个身影旁,颤抖着手,将火把凑近。

正是亦落!

她蜷缩着,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双眼紧闭,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泛白。

凌乱的发丝被汗水黏在额角和脸颊,整个人透着一股濒死的脆弱。

白青山伸出粗糙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触手滚烫!

那温度灼烧着他的指尖,也灼烧着他的心。她的呼吸极其微弱,胸口只有轻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起伏。

“落落!落落!醒醒!哥来了!哥来了!”

白青山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扶起妹妹的上半身,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轻拍打她的脸颊,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哀求。

亦落毫无反应,只有那滚烫的体温和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紧随其后挤进洞内的几个村民,也被这洞窟的规模和中央的祭坛惊了一下,但看到白青山怀里的亦落,立刻围了上来。

“怎么样?”

“还有气吗?”

白青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更是妹妹唯一的依靠。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开始快速而仔细地检查亦落的身体。

撩开被荆棘划破的裤腿,小腿上一片青紫肿胀,还有几道已经结痂的深长刮痕,显然是跌落时受的伤。额角也有一块磕碰后的瘀青。

每一处伤口都像刀子割在白青山的心上。他的眼眶瞬间红了,却死死忍住没有落泪。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亦落的右手,紧紧攥成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甚至微微痉挛,仿佛死也要护住手里的东西。

他小心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那冰冷僵硬的小手——一株已经被揉搓得有些变形、叶片蔫黄却形态完整的草药,静静躺在她的掌心。

是石见穿。

白青山认得这草药,也知道母亲正需要它。看着妹妹即使在昏迷中,也死死护着这株可能救母亲命的草药。

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滴滚烫的泪水砸落在亦落滚烫的额头上,迅速洇开。

“还有气,就是烧得厉害,身上有伤。”白青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向围过来的村民说明情况,“得赶紧弄回去!”

村民们闻言,都松了口气。人还活着,就是万幸。

有人举高火把,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巨大的洞窟和中央的祭坛。

“这地方可真怪……”

“像是个老祭坛,怕不是古人留下的?”

“这丫头运气算好的,找到这么个地方避雨,不然昨晚非得……”

他们议论着,目光扫过洞壁。火光摇曳,隐约能照见壁上似乎有些模糊的、大片大片的刻痕阴影,但无人有心细看,只觉得是岁月侵蚀的痕迹或是古人无意义的涂鸦。

祭坛上空空如也,那枚曾悬浮其上、流光溢彩的眼瞳状晶石,早已在完成使命后消散于无形,没有留下任何存在的证据。

在村民们看来,这只是一个罕见的、内部规整的大型山洞,是亦落不幸中的万幸,一个绝佳的避雨处,仅此而已。

没有人感知到那曾充盈此地的磅礴能量,也没有人察觉到此地有何非凡之处。

白青山此刻满心满眼只有怀里的妹妹。他迅速脱下自己那件早已被汗水和泥水浸透的、带着体温的粗布外衣。

小心翼翼地将亦落从头到脚裹紧,仿佛要将所有的风雨和危险都隔绝在外。

“来,搭把手,帮我把她扶到背上。”他哑声招呼。

两个村民立刻上前,一人小心地托起亦落,另一人协助白青山,将这个轻得令人心碎的身体。

稳稳地背负到他宽阔却微微颤抖的背上。白青山用准备好的布带,将亦落牢牢固定在自己背上,确保她不会滑落。

“走!赶紧回去!”他一声令下,不再留恋这诡异的洞窟。

转身,弯腰,再次挤过那狭窄的洞口时,白青山的动作比进来时更加小心万分,生怕背上的妹妹被岩壁磕碰到。

在即将完全离开洞口的那一刻,他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幽深的、被火把余光勉强照亮一角的祭坛。

心中,一丝难以言喻的异样感,如同水底的气泡,悄然浮起——这地方,太平静了,平静得有些诡异,与他想象中的凶险绝地完全不同。

但这点念头如同风中残烛,瞬间就被更强烈的、救妹脱险的急切所淹没。他不再迟疑,背着生命中最重要的珍宝,踏出了山洞,重新回到了光线晦暗但终究属于人间的山林之中。

洞外焦急等待的众人,看到白青山背着亦落出来,立刻发出一阵低低的、带着庆幸的喧哗,纷纷上前接应。

没有人注意到,白青山回头那一眼中,转瞬即逝的复杂情绪。救援的重点,此刻完全集中在了那个昏迷不醒的少女身上。

重新回到光线之下的亦落,那昏迷不醒、脸颊异样潮红的模样,让所有等候在洞外的搜寻队员心头一紧。

庆幸找到了人的轻松感,瞬间被对她身体状况的担忧所取代。

“快!轮流背着,赶紧下山!”村长当机立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白青山虽然不舍,但也知道此刻不是逞强的时候。

他小心翼翼地将背上依旧裹在自己外衣里的亦落,交付给身旁一个身材敦实、步履稳健的猎户。

那猎户名叫李铁牛,二话不说,稳稳接过,调整了一下姿势,便迈开大步,沿着来时的路,尽可能快而平稳地向山下走去。

山路依旧泥泞难行,但归途似乎因为有了明确的目标而显得不再那么漫长绝望。

队伍沉默而高效地移动着。每当背负亦落的汉子露出疲态,额角见汗,立刻就会有另一人无声地接替上去。

亦落那轻飘飘的、仿佛一折就会断掉的重量,从一个宽厚的脊背,转移到另一个坚实的肩膀。

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声、脚踩泥泞的噗嗤声、以及偶尔压低声音传递方向或提醒小心的短促话语。

一种无声的默契和焦灼,在湿漉漉的林间弥漫。他们是在与时间赛跑,与亦落体内那灼人的高热赛跑。

早有腿脚更快的年轻后生,被派先行一步,赶回村子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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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小院里,柳秀兰正心神不宁地搓洗着一盆衣物,水花溅湿了前襟也浑然不觉。

她的耳朵一直竖着,捕捉着院外的任何一丝动静。

白周氏挣扎着从炕上坐起,靠在冰凉的土墙上,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窗外那条山路。

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反复念诵着含糊的佛号,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一串磨得光滑的木念珠。

当那个报信的后生气喘吁吁地冲进院子,带来“人找到了,还活着,正往家送”的消息时,柳秀兰猛地站起身,手里的湿衣服“啪”地掉回盆里,溅起一片水花。

她脸上瞬间闪过如释重负,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覆盖。

“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她喃喃自语,手脚却有些无措地在原地转了个圈。

然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猛地冲进亦落那间小窝棚,手忙脚乱地开始整理那本就整齐的床铺。

用力拍打着枕头,仿佛要将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全部拍走,又拉过那床最厚实、虽然打着补丁却洗得发白的棉被,铺展开来。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神经质的急促,眼圈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之前所有的抱怨和不满,在此刻都化为了汹涌的后怕和担忧。

白周氏听到消息,身子猛地一颤,念珠差点脱手。

她挣扎着想下炕,却浑身无力,只能更加急切地望着窗外,念佛的声音带上了哽咽的哭腔:“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落落,我的落落啊……”

院子里渐渐聚拢了一些听到消息的妇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猜测着亦落的情况,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同情和好奇的紧张气氛。

终于,在压抑的等待中,院门外传来了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柳秀兰像被针扎了一样,第一个冲到了院门口。

只见泥泞的村道上,白青山和一众搜寻的村民正快步走来。白青山此刻正重新背负着亦落,他浑身泥点,脸上混杂着疲惫、焦虑和一种失而复得的脆弱。

而他背上的亦落,被宽大的男子外衣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泛着不正常红晕的小脸,双目紧闭,脑袋无力地耷拉在哥哥的肩头,仿佛一个失去了所有生气的布娃娃。

“落落!”柳秀兰看到妹妹这副模样,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失声叫了出来。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冲上前去,想要触碰妹妹,又怕弄疼她,手僵在半空,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这……这怎么烧成这样了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之前的那些“不懂事”、“添乱”的念头,早已被眼前妹妹脆弱不堪的模样击得粉碎,只剩下纯粹的母亲对孩子的疼惜和恐惧。

白青山没有停留,背着亦落径直冲进小院,冲向那间已经铺好被褥的小窝棚。柳秀兰赶紧抹了把眼泪,小跑着跟在后面。

白周氏倚在正屋门框上,看到女儿被背进来那副毫无知觉的样子,老泪纵横,不住地念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天爷啊……”

村民们将人送到,便识趣地陆续散去,只留下几句“需要帮忙就吱声”的暖心话。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白家几人沉重的呼吸声和空气中弥漫的无形压力。

白青山小心翼翼地将亦落放在铺好的床铺上。

柳秀兰立刻上前,帮她褪下早已被挂破、沾满泥污的湿冷外衣,用温水浸湿的布巾,轻柔地擦拭她滚烫的额头和手脚。

她的动作不再毛躁,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

亦落依旧深陷在昏迷之中,对周遭的一切毫无反应,只有那急促而灼热的呼吸,证明着她正在与体内的病魔和伤痛进行着一场殊死搏斗。

昏暗的油灯在小窝棚里跳动,将亦落苍白而潮红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也将白青山和柳秀兰脸上那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勾勒得无比清晰。

这个家,因为亦落的归来,暂时摆脱了失去的绝望,却又陷入了另一场更为煎熬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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