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撞开瓦砾冲进实验室地下车库时，周凛的枪口正顶着驾驶员的太阳穴。

“快！”

医疗队抬着担架冲进机房通道。浓烟中，服务器机柜仍在劈啪作响，应急灯把血泊照成诡异的蓝绿色。

林晚晚躺在那里，胸口绷带已被浸透。

“子弹击穿右肺下叶，心包疑似受损。”医护跪地检查瞳孔，“血压40/20，需要立即手术——但她撑不到医院。”

“那就这里手术。”周凛的声音像生锈的刀。

“这里？没有无菌环境——”

“那就创造环境。”周凛扯开旁边机柜，拽出备用电源线，“地下三层有应急手术室，山崎龙一为自己准备的。设备齐全。”

他早看过了建筑图。

医护们对视一眼，抬起担架。

地下三层的手术室门需要虹膜解锁。周凛直接开枪打爆扫描器，用消防斧劈开门锁。

无影灯亮起的瞬间，所有人都倒抽冷气——这里根本不像手术室，更像生物实验室的培养舱阵列。但中央确实有手术台，器械柜里密封着未拆封的外科工具。

“消毒系统还能用！”一名医护喊道。

周凛把林晚晚抱上手术台，转身时看见墙壁屏幕突然亮起。

山崎龙一的虚拟影像浮现，还是那身白大褂。

“当你们看到这段记录时，我应该已经死了。”影像平静地说，“这间手术室采用纳米级空气过滤，器械经过γ射线灭菌。如果受伤的是我女儿……请救她。”

影像消失。

周凛一拳砸在控制台上。

“开始手术！”

同一时间，地面街道。

山崎绫刚冲出咖啡馆就被按在墙上。冰冷的枪管抵住后颈。

“别动。”男人的声音带着东欧口音，“数据销毁程序可以停止，交出终止代码。”

陆沉和顾言被另外两人控制。

“没有终止代码。”山崎绫咬牙，“程序一旦启动就不可逆——”

“那就让林晚晚交出系统核心备份。”枪管压得更紧，“我们知道她没死。带我们去手术室，否则现在杀了你朋友。”

街角阴影里，顾言突然笑了。

“笑什么？”控制他的壮汉怒道。

“笑你们蠢。”顾言说，“知道为什么选这家咖啡馆吗？”

他猛地后仰，用后脑撞向对方鼻梁！几乎同时，咖啡馆所有玻璃窗同时爆裂——六名身穿黑色作战服的特勤从两侧建筑楼顶速降而下！

消音武器短促击发。

三秒。

袭击者全部倒地，眉心一点红痕。

陆沉甩开尸体，看向特勤队长：“国际刑警？”

“国际科技伦理监督部队。”队长亮出徽章，“接到陆律师的紧急申请。山崎小姐，请跟我们来，这里不安全。”

“但林小姐——”

“周凛在救她。你的任务是活下来，完成法律程序。”

车队疾驰而去时，山崎绫回头看见实验室方向腾起的第二道烟柱。

那不是爆炸。

是信号。

手术室里，监控仪发出刺耳长鸣。

“心跳停了！”

“准备除颤！200焦耳！”

电极板压上胸膛。林晚晚的身体弹起，又落下。心电图仍是直线。

“静推肾上腺素1毫克！”

“没有反应！”

周凛盯着屏幕，突然想起什么。他冲出手术室，狂奔回机房，在控制台废墟里疯狂翻找。

找到了——那个刻着齿轮星图的徽章。

他跑回手术室，把徽章按进手术台侧面的卡槽。

“验证通过。启动生命维持协议。”

机械臂从天花板降下，针头刺入林晚晚颈静脉。淡蓝色液体注入。

三秒后，心电图重新跳动。

但波形诡异——不是正常人的正弦波，而是规律到可怕的脉冲信号。

“那是什么？”医护惊问。

“纳米医疗单元。”周凛盯着液体标签上的编号，“普罗米修斯计划的最后遗产……人造血液替代剂，内含修复纳米机器人。”

“这合法吗——”

“救命要紧！”主刀医生吼道，“继续手术！我要开胸了！”

手术刀划下。

而就在这一刻，整栋建筑所有屏幕突然同时闪烁，跳出一行血红色文字：

“协议Ω已激活。所有实验体，回归母体。”

地下深处传来沉闷的震动。

像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城市另一端，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地下档案库。

值班员正在打瞌睡，突然被警报声惊醒。监控显示，B-7区百年封存的档案架正在自动滑开。

他冲过去时，看见的是此生最诡异的景象：

三十七个密封铅筒同时开启，里面封存的不是文件，而是圆柱形玻璃舱。每个舱里都浸泡着大脑组织，连着密密麻麻的电极。

现在，所有电极同时亮起蓝光。

培养液沸腾般涌动。

值班员瘫倒在地，对通讯器尖叫：“B-7区异常！重复，B-7区——”

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听见了。

三十七个声音，通过扬声器同时发声，叠成诡异的和声：

“检测到主控终端关闭。启动分布式备份网络。”

“定位幸存实验体。”

“执行最终回收。”

玻璃舱一个接一个爆裂。

培养液漫过地板，那些大脑组织在纳米丝的牵引下，开始自行重组、生长、伸出神经束般的触须……

它们爬向通风管道。

爬向城市的下水道。

爬向每一个还亮着“普罗米修斯计划”徽标的地方。

而这样的地点，在全球有十七处。

手术进行到第四十七分钟。

林晚晚的胸腔已经打开，主刀医生正在修补肺叶裂口。纳米医疗单元让出血量降到最低，但她的生命体征依然微弱。

周凛突然抬头。

他听见了——通风管道里，有什么东西在爬行。

黏腻的、多足节肢动物的声音。

“继续手术。”他拔出手枪，走向通风口，“别停。”

刚靠近，通风栅栏就爆裂飞出！

一条章鱼触手般的生物组织猛地探出，末端裂开，露出环形利齿！

周凛连开三枪。组织液爆溅，那东西缩了回去。但管道里传来更多爬行声。

不止一只。

“它们是什么？”医护颤抖着问。

“计划的‘保险’。”周凛换上弹匣，“山崎龙一怕自己死后数据丢失，把核心意识分散备份在了活体脑组织里。现在主控端关闭，这些备份自动激活……它们要回收所有实验相关生物样本。”

包括林晚晚体内的系统残留。

也包括山崎绫的DNA。

手术室外走廊传来玻璃破碎声。周凛踹开门，看见的是地狱景象——

墙壁上爬满血肉与机械混合的怪物。它们有人类的脑组织作为核心，外覆生物聚合材料的外骨骼，多条机械臂末端是手术刀和注射器。

“禁止……转移实验体……”怪物们用合成音呢喃，“回归……母体……”

周凛开枪扫射。

子弹打穿外骨骼，溅出粘稠的培养液，但怪物们只是晃了晃，继续爬来。

数量太多了。

他退进手术室，锁门，用手术推车堵住。

“还要多久？”

“至少二十分钟！”主刀医生满头大汗，“心包破损还没补完——”

话音未落，天花板通风口同时爆开！

四条触手垂落，直扑手术台！

周凛跃起，军刀斩断两条。但另外两条缠住了林晚晚的手臂和脖子，开始注射某种紫色液体。

监控仪警报狂响——她的生命体征急剧升高，瞳孔在眼皮下快速转动。

“他们在激活她体内的系统残留！”周凛吼道，“阻止注射！”

一名医护扑上去拔注射管，被触手扫飞撞墙。

周凛砍断触手，但紫色液体已经注入一半。

林晚晚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

心电图变成狂暴的尖峰。

而她的眼睛，睁开了。

一片空白。

没有瞳孔，只有机械的银白色。

她坐了起来，胸腔还敞开着，却感觉不到疼痛。

看向周凛。

开口时，是三十七个声音叠加的混响：

“实验体07号，确认存活。启动强制回归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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