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色厉内荏地喊道：“何方妖孽！有种……有种现身一见！”

“如你所愿。”苏炳的声音，幽幽响起，他从百宝囊里，取出一张黄色的符纸。

闪光纸。

点燃后，能瞬间产生强光和火焰，但不会燃烧。

他将符纸夹在指间，对着祭台的方向，猛地一甩。

“敕令！”随着一声低喝，那张符纸，在半空中，骤然爆开！

“轰！”

一团人头大小的火球，凭空出现，炽热的白光，一闪而逝！将所有人的眼睛，都刺得生疼。

浓烟，被火球爆开的气浪，冲散了大半，祭台上的景象，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然后。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祭台上。

他就站在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孩身前，身姿挺拔，宛如一杆标枪，面容俊秀，却冷若冰霜。

他的手里，还捏着那团……凭空出现的火焰。

火焰，在他的指尖，静静地燃烧，却没有伤到他分毫。

“天……天火！”“是天火啊！”一个乡民，用颤抖的声音，惊呼道。

“神……神仙！”“是神仙下凡了！”人群彻底沸腾了。

他们看着林舟，眼神里不再是麻木和狂热，而是敬畏！

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苏炳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那个山羊胡仙长的身上。

仙长已经瘫坐在地，裤裆里，一片湿濡。他看着林舟指尖的火焰，像是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鬼神。

“你……”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自称仙长？”苏炳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你能沟通天意？”

苏炳一步步，走向那个骗子。

“那你告诉我……”他走到仙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戏谑和嘲弄。“天意，让你用一个无辜女孩的血，来求雨吗？”

“我……”仙长面无人色。

“你求不来雨。”

苏炳的声音，陡然转冷，“是因为，你的心，不诚。更是因为……”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掌心向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你，根本没有那个资格。”

话音落下，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一滴水珠，凭空出现在林舟的掌心。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清澈的水流，汇聚成一股，从他的指缝间，缓缓流下。

滴答、滴答...

水滴，落在干涸的祭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那是水！是他们渴望了整整三个月的水！

刚才的一切，不过是苏炳利用烟雾和火光作为掩护，完成的一次障眼法术。

可在这些凡人眼中，这就是神迹，是凭空造水的神迹！

“水！”“是水啊！”

离得最近的一个老者，疯了一样扑过来，跪在祭台下，伸出舌头，贪婪地舔舐着那一点点湿痕，然后，他嚎啕大哭。

“神仙！真的是神仙啊！”

“扑通！”这一次，是张老爷，他也跪下了，不是被吓的。而是被那股清泉，勾起了内心最深的恐惧和贪婪。

如果……如果能掌控这种力量……

苏炳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最危险的时刻，还没有过去。

他救下了女孩，也震慑了全场，但也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

缓缓收回手，掌心的水流，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走到被解开绳索，依旧呆呆的女孩面前，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他转过身，目光如剑，直视着跪在地上的张老爷。

全场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知道，这位“神仙”，要对真正的罪魁祸首，降下神罚了。

张老爷浑身一颤，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他的脸上。他汗如雨下，大脑仍在飞速运转。

不能认罪！绝对不能！他猛地一咬牙，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苏炳重重磕了一个头。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仙师！还请仙师恕罪！”他的姿态，放得极低。“小人也是被这妖道蒙蔽，一心为民求雨，绝无半点私心啊！”

他毫不犹豫地，把那个已经吓尿的仙长，推了出来。

好一个金蝉脱壳，苏炳心中冷笑，老狐狸！可惜，你这点伎俩，在我面前，还不够看。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张老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广场上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张老爷跪在地上，冷汗已经浸透了华贵的丝绸衣衫，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没有感情的神像。

终于，在张老爷快要崩溃的时候，林舟开口了，“是吗？”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让张老爷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说是，还是不是？

说什么，都是错！

就在这时，林舟笑了，那笑容，很温和、很友善，就像春风拂面。

“张老爷，爱民如子，本仙，都看在眼里。”

张老爷一愣，这是……不追究了？

他心中狂喜，“仙师明鉴！仙师明鉴啊！”

他又要磕头。

苏炳却抬了抬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只是个动作），让他停了下来。

“不过……”苏炳话锋一转。“这妖道，蛊惑人心，罪不容诛，至于你……”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深邃，“功过相抵，暂且不论。只是这清河县大旱，终究是天数，本仙一人之力，也难改天命，但……”

苏炳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缓和，“也不是全无办法。”

张老爷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听懂了，这是要谈条件了！

只要能谈，一切都好说！

他连忙道：“请仙师指点迷津！只要能为清河县降下甘霖，小人愿为仙师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苏炳看着他贪婪而又急切的眼神，心中了然：鱼儿，上钩了。

他的目的，从来不是单纯的杀人或者审判，他要的，是掌控这个地方。

然后，活下去，而且要活得很好。

“也罢。”苏炳叹了口气，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看在满城百姓的份上，本仙，就再泄露一次天机。”

他缓缓踱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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