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于城东龙王庙，再设法坛，到时本仙自会登台做法，求一场……倾盆大雨。”

张老爷的呼吸，都停滞了，求一场……倾盆大雨？他看着苏炳，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但更多的是一种疯狂的期待。

如果……如果是真的呢？

苏炳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淡淡一笑。他知道，张老爷已经彻底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现在，是时候收网，然后，留下一个无法拒绝的钩子了，他不再理会众人，转身准备走下祭台。

张老爷见状，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满脸谄媚地追了上去，“仙师！仙师留步！”

他一路小跑，拦在了林舟面前，深深一揖，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笑容，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白的阴狠与算计。

“仙师初到敝县，不如……先到寒舍歇息片刻？府中已备下薄酒，为仙师接风洗尘。”

苏炳停下脚步，他看着张老爷，对方也看着他。

空气，仿佛凝固了。

过了许久，张老爷的额头，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看透了。

终于，林舟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玩味。

“哦？”

张老爷的腰，弯得更低了，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仙师……请府中一叙。”

苏炳没有立刻答应，他只是看着张老爷，目光平静，却让人心里发毛。

张老爷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感觉，自己的每一个念头，都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看穿了。

“也好。”苏炳终于开口，声音淡淡的。

张老爷松了口气，连忙做出请的姿势。“仙师这边请！”

苏炳迈步下台。身后，那个被推出来的妖道，已经被几个衙役按在地上，他还在挣扎，嘴里喊着什么“冤枉”、“陷害”之类的话。

苏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这种人，对张老爷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下场可想而知。

张老爷跟在林舟身边，一路上不停地说着恭维的话，什么“仙师法力无边”、“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之类的。

苏炳都没接话，他在观察，观察这座县城、观察张府的位置、观察路上百姓的神色。

清河县很穷，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破败不堪，路上的百姓，面黄肌瘦，眼神麻木。

但张府，却是另一番景象，高墙大院，朱门铜环。门口站着两排家丁，个个膀大腰圆，腰间别着短刀。

苏炳心里有数了，这张老爷，不简单。

进了府门，穿过影壁，是一座宽敞的前厅，厅内摆设奢华，正中挂着一幅山水画，两侧是紫檀木的太师椅。

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

“仙师请上座！”张老爷亲自拉开主位的椅子。

苏炳坐下，张老爷则坐在下首，亲自给林舟斟酒，“仙师，这是小人珍藏多年的女儿红，您尝尝。”

他端起酒杯，闻了闻，没喝，又放下杯子，看向张老爷，“张老爷，这清河县，旱了多久了？”

张老爷一愣，随即叹了口气，“回仙师，已经三个月了，三个月不下雨，田地龟裂，颗粒无收，百姓们……日子不好过啊。”

他说得情真意切，眼眶都红了。

苏炳心里冷笑，演技不错。

“那张老爷，为何不开仓放粮？”

张老爷的脸色，微微一变，“仙师有所不知，县里的粮仓，早在两个月前就空了，小人也是无能为力啊。”

苏炳点点头，没再追问，他夹了一筷子菜，慢慢咀嚼。

张老爷看着他，心里七上八下，这个年轻人，太沉得住气了，他完全看不透对方在想什么。

“仙师……”张老爷试探着开口，“关于三日后求雨一事……”

苏炳抬眼看他，“怎么？”

“小人想问，仙师需要准备些什么？祭品？法器？还是……”

苏炳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不需要，只需一座法坛，一炷香。”

张老爷愣住了，就这么简单？

他不信，但不敢问，“那……仙师可有把握？”

苏炳笑了，那笑容，意味深长，“张老爷，你觉得呢？”

张老爷的心，猛地一沉，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如果林舟没把握，怎么敢当众承诺？如果林舟有把握，自己这么问，岂不是在质疑对方？

“小人失言！小人失言！”他连忙赔罪。

苏炳摆摆手，“无妨，不过……”他话锋一转，“本仙有一事，想请张老爷帮忙。”

张老爷眼睛一亮，来了！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仙师请讲！只要小人能做到的，万死不辞！”

苏炳站起身，走到窗边，他看着窗外的院子，声音平静，“本仙需要一份清河县的地图，越详细越好。”

张老爷一愣，地图？要这个干什么？但他没多问，立刻点头。

“小人这就去准备！”他起身离开。

苏炳站在窗边，目光深邃，他需要地图，是为了确认一件事，炼金术规律能否在此地施展。

如果有，那他的计划，就能顺利进行。如果没有……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多时，张老爷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卷羊皮纸，“仙师，这是清河县的地图，包括周边的山川河流，都标注得很清楚。”

苏炳接过地图，展开，他仔细看着，清河县位于一片平原上，北面是连绵的山脉，南面是一条大河，县城东面，有一座龙王庙，而庙后是一片湖泊。

苏炳的眼睛一亮，有戏。他收起地图，转身看向张老爷，“张老爷，这龙王庙后的湖，水深几何？”

张老爷想了想，“约有三丈，不过现在旱得厉害，水位下降了不少。”

苏炳点点头，“够了。”他走回座位，重新坐下，“三日后，本仙会在龙王庙设坛求雨。到时，张老爷需召集全城百姓前来观礼，记住，是全城。”

张老爷心里一动，全城百姓？这是要干什么？但他不敢问，只是连连点头。“小人明白！小人一定办到！”

苏炳端起酒杯，这次，他喝了一口，酒很烈，但他面不改色，“还有一件事。”

“仙师请讲。”

“这三日内，本仙需要静修，任何人，不得打扰。”

张老爷连忙道：“小人这就安排最好的院子给仙师！保证无人打扰！”

苏炳满意地点点头，他需要这三天，好好规划接下来的每一步。

这场雨，必须下，而且，要下得震撼人心。

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掌控清河县，才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站稳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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