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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章地气感知强化


子时三刻,月华最盛时,亦落缓缓睁开双眼。

她已经在院中青石上静坐了三个时辰。

自从三个月前发现月华能温养地脉灵瞳,她便夜夜如此——

阿娘起初还劝,说女儿家深夜独坐容易着凉,后来见她执拗,只得叹着气给她缝了件厚实的棉斗篷。

今夜似乎有些不同。

亦落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前的世界分明还是那个熟悉的院落:

左边是阿娘打理的菜畦,右边是柴垛,正前方那棵老槐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叶子。

可当她凝神细看时,视线却仿佛能穿透地面——

三尺之下的泥土里,一条蚯蚓刚结束它的夜行,蜷成一团安歇。

这本该是看不见的,但亦落“看”到了它留下的痕迹:

一道极淡的、几乎透明的乳白色气脉,在深褐色土壤中蜿蜒如丝线。

那气脉还在微微搏动,像是蚯蚓的呼吸余韵。

她屏住呼吸,缓缓将目光移向菜畦。

地下五尺处,白菜的根系像张开的手指,每一根须梢都散发出细密的金线——

那是草木吸纳地气后反哺的精微能量。

金线交织成网,网的边缘与邻株的网相接,整片菜地在地下竟是一个完整的、呼吸着的生命场。

“成了。”亦落轻声自语,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没有欢呼,只是静静看着,看了很久。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刺破夜幕,那些细微的气脉痕迹才渐渐淡去,隐入寻常视野无法触及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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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亦落照例帮阿娘浇菜。

水瓢舀起井水,均匀洒在菜叶上。

水珠滚落,渗入泥土。亦落蹲下身,装作拔草的样子,指尖轻轻触地。

感知瞬间展开。

东南角那片土壤,在她“眼中”呈现出浑浊的暗黄色气脉——像被搅浑的河水,流动滞涩,还夹杂着细小的灰色颗粒。

那是去年冬天,阿娘图方便,把洗碗的油水倒在那里留下的痕迹。

油污渗入土壤深处,堵塞了地气的自然流动,所以今年那片种的小葱长得总是蔫蔫的。

西北角则完全不同。那里种着几丛薄荷,地下的气脉是清润的碧绿色,如初春溪流般活泼流转。

薄荷发达的根系在地下织成一张细密的网,不断梳理、净化着流经的地气,反而让那片土壤越来越肥沃。

“落落,发什么呆呢?”阿娘在身后唤她。

亦落收回手,站起身:“阿娘,明年咱们把东南角那片土换了吧。或者先种一季苜蓿养养地。”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阿娘有些诧异。

“就是觉得……那片的土,看着没劲儿。”亦落含糊道。她不能说真话,不能说“我能看见地气浑浊得像病人淤堵的经脉”。

阿娘看了看那片蔫巴巴的小葱,若有所思:“也是。回头跟你爹说说,秋后挖些塘泥来换土。”

亦落松了口气。这是她第一次尝试用新能力干预现实,好在阿娘没有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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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亦落借口去采野菜,出了家门。

她没有径直上山,而是绕到村西头——那里有片荒废多年的宅基地,邻家赵婶前阵子刚开出来,说要种些瓜菜。

此时赵婶正在翻地,锄头起落间扬起干燥的尘土。她的儿子铁柱跟在一旁捡石块,十来岁的少年晒得黝黑。

亦落在篱笆外站定,悄悄将掌心贴向地面。

感知如涟漪般扩散。

大部分土地的气脉都算正常——贫瘠些的呈淡黄色,肥沃些的泛着微红。

但当她“看”向荒地中央那片区域时,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窜上来。

那片地下三尺处,地气呈现出沉滞的铅灰色,流动极其缓慢,像寒冬里即将冻结的泥浆。

更深处,隐约有丝丝缕缕的暗紫气息渗出——那是一种阴冷、腐朽的气韵,绝非草木所能承受。

“赵婶。”亦落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了。

赵婶直起腰,擦了把汗:“哟,是亦落啊。来采野菜?”

“嗯。”亦落走近些,斟酌着用词,“这片地……您打算全种上吗?”

“可不是嘛!荒了这么多年,白白浪费。”赵婶兴致勃勃地指着规划,“这边种南瓜,那边种豆角,中间留条小道……”

“那个……”亦落指着中央那片区域,“这片土色看着有点沉,要不先别种了?或者种种看,要是长得不好就换地方。”

她说得很委婉,几乎是在暗示了。但赵婶摆摆手:“没事儿!我多上些粪肥,再浇透了,什么菜长不好?”

铁柱在旁边插嘴:“亦落姐,你是不是觉得这地不好?我娘说这片以前是老宅的正屋,住过好几代人,地气该肥着呢!”

亦落心中一凛。老宅正屋——这意味着那里曾有人长期居住、生活、乃至……死亡。

那些暗紫气息,恐怕是长年累月沉积下来的阴滞之气,非但不利于作物生长,人若长期食用此地产出的食物,只怕也会受到细微影响。

可她不能明说。一个十三岁的丫头,说“我能看见地气阴冷”,谁会信?只会被当作胡说八道。

“那……您先试试吧。”亦落最终只能这样说。

她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赵婶已经在那片区域撒下了南瓜籽,嘴里还哼着小调。

亦落默默记下了位置。她想,等过些日子再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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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亦落再次经过赵家荒地时,特意放慢了脚步。

南瓜苗已经破土而出——除了中央那片。

那里稀稀拉拉长了几株,但叶片发黄、卷曲,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赵婶正蹲在地边,皱着眉头扒拉泥土。

“怪了,同样的籽,同样的肥,怎么就这片不长?”她嘀咕着。

亦落远远看着,没有过去。验证了能力的准确,她本该感到欣喜,可心里更多的是沉甸甸的滋味。

她知道那些苗活不了,根须一触及深处的阴滞地气,就会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慢慢枯萎。

铁柱从屋里跑出来:“娘!王大叔家后山的泉水引过来了,说要给咱家地里也接一根管!”

“真的?”赵婶喜出望外,“快快!就接在这片!我还不信了,多浇好水还能不长?”

亦落轻轻叹了口气。泉水或许能暂时冲刷表层土壤,但地底三尺之下那些沉积了数十年的阴滞之气,不是几桶水能改变的。

她转身离开,心里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看见,有时是一种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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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清晨,亦落背着竹篓独自进山。

她需要验证更深层的能力——细纲中提到“感知地气流动方向”,这是此前从未有过的体验。

村中的土地经年累月被人翻动、建房、埋葬,地气早已杂乱不堪。

唯有山中,或许还保留着地脉最原始的模样。

山脚缓坡处,亦落选了一块平坦的青石坐下。

双手按地,闭目凝神。

起初仍是熟悉的景象:土壤中纵横交错的气脉,有的粗如手指,有的细如发丝;

草木根系散发的金色光晕;冬眠虫蚁微弱的气息……

然后,她调整呼吸,将感知向更深处探去。

五尺。一丈。三丈。

地气开始呈现出层次——表层是活跃的、季节性的流动,随着雨水和温度变化;中层较为稳定,如人体中的经脉;而深层……

亦落“看”见了。

那是一条温暖绵长的地气主脉,从山体深处蜿蜒而过,色泽如初春阳光下融化的蜂蜜,醇厚而明亮。

它流动得很慢,几乎难以察觉,但确确实实在移动,带着某种古老而悠长的节奏。

而主脉周围,细小的支脉如毛细血管般延伸,其中最明亮的一条,恰好经过她脚下的这片缓坡。

亦落睁开眼,从竹篓里取出小铲。

她沿着感知中最温暖的那条气脉,小心翼翼地向下挖。一尺、两尺——铲尖忽然碰到了硬物。

扒开泥土,几枚锈迹斑斑的铜钱露了出来。旁边还有些陶罐的碎片,花纹古朴,显然年代久远。

亦落捡起一枚铜钱,勉强能辨认出“开元通宝”四字。

前朝旧物,不值什么钱,但她的心却怦怦直跳。

这验证了两件事:

其一,温暖的地气主脉确实会吸引生命——不仅是草木,也包括人类活动;

其二,她的感知已经精准到能定位地下三尺的具体物件。

她将铜钱和陶片重新埋好,没有带走。

这些东西属于这片土地,属于那段早已湮没的时光。

继续向上攀登。

半山腰处,亦落找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崖边。她再次将手贴上山岩,这一次,她尝试将感知铺展开来——

不是向下深入,而是横向延展,像一张无形的网罩向整片山野。

刹那之间,信息如潮水般涌来。

她“看见”了。

整座山的地气,正沿着看不见的河道缓缓流动——从最高的峰顶,如融雪汇成溪流,沿着山脊、沟壑、岩脉,一级一级向下流淌,最终汇入山脚的溪谷,再流向更远处的平原。

那流动的轨迹美得令人窒息:主脉如大江大河,沉稳浩荡;支脉如小溪潺潺,活泼灵动;更细的分支则如叶脉般精密。

不同性质的地气呈现出不同的色泽——滋养草木的呈青绿色。

孕育矿藏的泛金属光泽,还有极少几处炽烈如岩浆的赤红,大概是地下有地热活动。

亦落沉醉在这幅宏大的图景中,忘记了时间。

直到一阵山风刮过,她打了个寒颤,才猛然收回感知。

太阳已经西斜,她竟在这里站了近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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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能力带来了新的困扰。

从山里回来的第二天,亦落路过村中央的打谷场时,忽然感到一阵眩晕。

那时正是午后,几个孩童在场边玩跳房子,妇人们坐在树下做针线,一切如常。

可当亦落无意间将感知放开——哪怕只是一丝丝——脚下的土地便向她涌来数百年的记忆。

这里曾是古井,井水甘甜,滋养了三代人,直到某年大旱干涸,井口被填平。井底的淤泥里,还沉着一只打水的瓦罐。

后来这里盖过祠堂,香火鼎盛五十年,然后毁于一场大火。烧焦的梁柱埋在土下一尺处,碳化的纹路依旧清晰。

再后来是乱葬岗——饥荒年月,无主尸骨草草掩埋。

那些骸骨早已化为尘土,但死亡留下的阴滞之气,像墨汁滴入清水,虽经年累月,仍有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痕迹。

最后才是如今的打谷场,每年秋收时堆满稻谷,石碾滚过,扬起金色的尘。

所有这些记忆——井水的清凉、香火的烟气、死亡的冰冷、谷物的芬芳——层层叠叠挤压在一起,透过地气传到亦落感知中。

那不是画面,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更直接的“感受”,像同时尝到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到让人恶心。

亦落踉跄一步,扶住旁边的老槐树。

“亦落丫头,咋了?脸色这么白?”树下的刘婆婆关切地问。

“没……没事,有点头晕。”亦落勉强笑笑,迅速收敛所有感知,像紧紧关上了一扇窗。

窗外的喧嚣瞬间远去,世界恢复了寻常模样:只是土地,只是打谷场,只是阳光和尘土。

她这才喘过气来。

当晚,亦落开始有意识地练习“开合”。

她坐在自己屋里,掌心向下,悬在离地三寸处。

先是将感知放出一丝——地面下,蚂蚁在巢穴中搬运食物,蚯蚓在泥土里翻动。

然后慢慢扩大,感知到墙根处苔藓的湿气,再远些是院中菜畦的生机……

当信息开始变得庞杂时,她立刻“收”。

就像调节窗户的开合角度:全开时,风吹雨打都进来,让人无所适从;

半开时,只让清新的空气流入;全关时,便是一个安宁的室内空间。

她一遍遍练习,从生涩到熟练。起初需要全神贯注,后来渐渐变成一种本能反应——

走在路上,感知自动维持在“半开”状态,既能察觉到脚下地气的大致状况,又不会让历史沉积的杂音干扰心神。

这种控制,比单纯提升感知更难,也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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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亦落注意到自家后院某处的异常。

那是在鸡窝后面,一块长满杂草的角落。阿娘本说等开春在那里种几株葫芦,搭个凉棚。

亦落例行练习感知时,无意间扫过那片区域。

地气很……怪。

既不是肥沃的润泽,也不是贫瘠的干涩,而是一种“中空”感——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将周围的地气都微微推开,形成了一个模糊的边界。

边界内地气稀薄,流动几乎停滞;边界外则正常。

她尝试深入感知,却像碰到一层柔软的屏障,无法穿透。

亦落记起细纲中的提示:“暂时无法辨明是什么”。她没有强行探查,而是默默记下了这个异常。

能力还不够,也许等灵瞳再强一些,或者找到合适的方法,才能揭开那里的秘密。

与此同时,村里开始有了新的流言。

起初是铁柱说漏了嘴:“亦落姐早就说我家那块地种不好菜,我当时还不信……”

然后是赵婶,虽然南瓜苗终究没救活,但她对亦落的态度变得有些微妙:“那丫头,眼睛毒得很。”

流言像风中的草籽,悄无声息地传播、落地、生根。当亦落某天去井边打水时,听见两个妇人在远处低声议论:

“……听说了吗?亦落那丫头,眼睛亮得邪乎。”

“可不是,那天我看她从山里回来,眼神清得像能照见人影。”

“怕是开了天眼哟……老辈人说,有些人天生通灵,能看见咱们看不见的东西。”

“嘘——小声点,她看过来了。”

亦落垂下眼帘,默默打好水,提着木桶离开。她的步伐很稳,手也很稳,只有自己知道,心里那根弦绷得有多紧。

天眼?通灵?

不,她宁愿村民们永远不知道真相。在这座保守的山村里,

“异常”意味着危险——不是来自山兽,不是来自天灾,而是来自人心里那堵看不见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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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月夜。

亦落坐在窗前,没有修炼。她只是闭着眼,练习着感知的收放。

窗外月色如水,洒在院中的青石上。她能“看”见月光渗透进泥土,被地气缓缓吸收、转化;

能“看”见菜畦里的植物在夜间依然缓慢生长,根系汲取着大地深处的养分;

能“看”见更远处,整座村庄安睡在群山环抱中,每一寸土地都承载着数代人的生息、劳作、悲欢。

她也“看”见了自己——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坐在这个寻常的农家小屋里,掌心向下,掌控着一种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能力。

她知道得越多,就越明白自己懂得太少。

她知道地气如江河般流动,却还不知道如何引导它;

她知道地下埋藏着过往的记忆,却还不知道如何与那些记忆对话;

她知道后院有异常,却还不知道那异常意味着什么。

而村中的流言,像渐渐收紧的网。

亦落缓缓睁开眼,望向窗外明月。

月光清冷,亘古不变。它见证了太多——山起山落,村兴村衰,人来人往。

而她的这点秘密,在月光下,不过是沧海一粟。

但她必须藏好这一粟。

因为藏不住,就可能被风吹走,被鸟啄食,被人拾起又随手丢弃。

亦落将感知彻底收敛,像将最珍贵的宝物锁进箱底,再压上沉重的石板。

世界回归平凡:只有月光,只有窗棂的阴影,只有远处偶尔响起的犬吠。

她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她依然是那个普通的农家女,会帮阿娘浇菜,会进山采野菜,会对着铁柱的顽皮无奈地笑。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那双看似寻常的眼睛深处,已经打开了一扇通往大地秘密的门。

而她现在要做的,是学会何时开门,何时关门,何时只开一道缝,窥探门外那个浩瀚而危险的世界。

夜更深了。

亦落吹熄油灯,躺上床榻。在彻底入睡前,她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想:

能力越强,越要藏得深。

这不是退缩,是生存的智慧。

如同深埋地下的根,越是渴望阳光,越要向黑暗处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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