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暗流涌动
白家的日子,似乎真的好了那么一点点,仿佛在漫长寒冬中窥见了第一缕温暖的春光,给这个原本有些灰暗的家庭带来了一丝别样的生机。
餐桌上,那原本清汤寡水得让人心慌的场景渐渐远去。
偶尔,能见到几点油星在汤面上闪烁,宛如夜空中稀疏却明亮的星辰。
这些油星虽不多,却仿佛给每一口饭菜都增添了别样的滋味,让家人们的味蕾感受到了久违的满足。
粮食缸里,不再是空空如也的凄凉景象,有了实实在在的底子。
那沉甸甸的粮食,就像一颗定心丸,让家人们不必再为明天有没有米下锅而时时刻刻悬着心。
每当打开粮食缸的盖子,看着里面满满的粮食,一种踏实感便油然而生。
因此,家里的气氛显而易见地缓和、松弛了许多。
往日里,白周氏总是眉头紧锁,脸上的愁苦皱纹如同刀刻一般,仿佛生活的重担已经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而如今,那些皱纹仿佛被什么东西熨平了些许,她的眼神中也不再总是充满了忧虑。
偶尔天气晴好时,她甚至会搬个小凳子坐在院门口,沐浴着温暖的阳光。
她一边做着针线活,手中的针线在布料间穿梭,仿佛在编织着生活的希望;一边和路过的邻家老姐妹闲聊两句。
虽然话题依旧离不开家长里短,什么谁家的孩子又调皮了,谁家的庄稼长得好,但那语调里,少了往日的沉重叹息,多了一丝轻松和愉悦。
柳秀兰依旧里里外外地忙碌着,操持着永远也做不完的家务。
她每天早早地起床,生火做饭,打扫院子,洗衣服,仿佛一个永不停歇的陀螺。
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她嘴里那些无休止的抱怨和对未来的悲观计算,确实少了。
那四十五文钱像一剂强心针,在她心里注入了实实在在的“盼头”。
这四十五文钱,对她来说,不仅仅是一笔小小的财富,更是对未来生活的一种希望和憧憬。它让她干活时腰板都直了些,眼神里有了光。
尽管那光芒背后,还藏着别样的心思,或许是对更多财富的渴望,或许是对生活改变的不确定,但无论如何,这光已经给这个家带来了一些不一样的气息。
然而,在这看似恢复平静的水面之下,一股全新的暗流正在悄然涌动,如同平静湖面下隐藏的漩涡,随时可能掀起波澜。
亦落变得比以前更“乖”了。她总是默默完成嫂子分派的所有活计,仿佛一个无声的小天使。
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进院子,她就会早早地起床,先去鸡舍喂鸡。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饲料,轻轻地撒在鸡食槽里,看着那些鸡争先恐后地抢食,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
接着,她会拿起扫帚,认真地清扫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一片落叶、一丝灰尘。捡柴的时候,她也不怕辛苦,背着小背篓,走进山林,寻找那些干燥的树枝。
她的手脚麻利,从不偷懒,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但她的话也明显变少了,很少再主动与柳秀兰交流。不再像以前那样,偶尔还会流露出对镇上见闻或外界事物的好奇。
那时候,她会缠着嫂子,问这问那,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而如今,她像一只受惊后变得格外警惕的小兽,将自己缩回了安全的壳里。
柳秀兰那带着探究和期望的热情,一次次地递出来,就像递出一根根温暖的橄榄枝,却总是碰上一堵柔软而坚韧的墙,被无声地弹了回来。
柳秀兰试图和她聊天,问她今天干了什么,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亦落只是简单地回答几句,便不再多言。
柳秀兰心里的算盘拨得噼啪响,却始终算不出个所以然来。
家里的“寻宝”行动一无所获,那些陈年旧物,在她眼里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破烂。
她翻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把那些旧衣服、旧家具都翻了个底朝天,希望能找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然而,除了灰尘和岁月的痕迹,她什么也没有发现。
而亦落这边,任凭她如何旁敲侧击、软硬兼施,得到的回应永远是滴水不漏的“不知道”、“不清楚”。
她会在亦落干活的时候,故意和她聊天,试图从她的话里套出一些信息;也会用一些小恩小惠来哄她,希望能让她说出心中的秘密。
但亦落就像一块坚硬的石头,不为所动。她的热情,如同烧了很久却始终无法沸腾的温水,开始不可避免地降温,一股不易察觉的焦躁和怀疑从心底滋生出来。
‘难道……真的只是一次巧合?是我想多了?’ 这个念头让她有些烦躁,又不甘心地想要否定。
她不停地问自己,是不是自己太心急了,是不是亦落真的没有什么秘密。
但那种怀疑的感觉却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越来越难以消除。
这种微妙的心态变化,体现在日常最细微的互动里。
吃饭时,柳秀兰依旧会习惯性地给亦落夹一筷子菜,就像往常一样,想把最好的东西给这个小姑子。
但那笑容里,少了最初几日的真心实意,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衡量。
她的眼神在亦落的脸上停留片刻,仿佛在透过亦落的表情,评估她是否有所隐瞒。
她想知道亦落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
而亦落,总是立刻低下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快速道谢:“谢谢嫂子。”
然后便埋头吃饭,眼神快速避开与嫂子的任何接触,将那点关怀连同其背后的意图,一起隔绝在外。
她能感觉到嫂子眼神中的审视,心里有些紧张,但又不想让嫂子看出自己的心思。
她只想安静地吃饭,不想卷入这场复杂的情感纠葛中。
偶尔,柳秀兰试图挑起话头,问些“落落,今天去捡柴,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石头或者树根?”
之类的问题时,亦落要么简短地回答“没有”,她的声音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要么就抬起茫然的眼睛,反问:“嫂子,什么样的算特别?”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辜和不解,仿佛真的不知道嫂子在问什么。
两人之间的对话,常常进行不下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试探与小心翼翼的回避。
使得原本因为物质改善而应该更融洽的关系,反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尴尬的纱。
这层纱就像一道无形的墙,隔开了两人之间的亲密和信任。
这天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白家的小院里,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亦落的兄长白青山从地里回来,他扛着锄头,脚步有些沉重。
他蹲在门口吭哧吭哧地磨着锄头,锄头与磨刀石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抬头看了看在院子里默默喂鸡的妹妹,亦落穿着一件朴素的衣服,头发简单地扎在脑后,正专注地把谷粒撒在地上,一群鸡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地抢着吃。
他又看了看在厨房里忙活、却时不时瞥向院外的妻子,柳秀兰在厨房里忙碌地做着晚饭,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不时传来,但她的眼神却时不时地飘向院外,似乎在关注着什么。
这个木讷寡言的汉子挠了挠头,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一天的疲惫,但还是难得地开口问了一句:
“秀兰,你跟落落……最近咋了?咋感觉话少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疑惑和担忧。
就这么一句无心的问候,让厨房里的柳秀兰动作一僵,她手中的锅铲差点掉在地上。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也让院子里看似专注喂鸡的亦落,后背瞬间绷紧,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扯着她的神经。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手中的谷粒也撒得有些乱了。
柳秀兰立刻扯出个笑脸,扬声回道:“能咋?没啥!小姑娘家,大了,有心事了呗!”
语气带着刻意的轻松,试图掩盖那片刻的不自然。
她的声音有些高,仿佛是想让院子里的亦落也听到,证明自己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而亦落,则把头垂得更低,专心致志地撒着谷粒,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争食的鸡群。
她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兄长的察觉,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她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漾开层层不安的涟漪。
她心里清楚,兄长虽然木讷,但却很细心,他的话让她有些担心,担心自己和嫂子之间的关系会变得更加复杂。
夜晚,月光如水,洒在亦落的小床上。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那轮清冷的月亮,心中一片清明。
她知道,卖簪换钱带来的短暂“蜜月期”已经彻底结束了。
那卖簪换来的四十五文钱,就像一颗流星,虽然短暂地照亮了这个家,但却也带来了新的问题。
家庭似乎回到了一个因物质短暂改善而带来的、脆弱的平静期,吃喝不愁,气氛缓和。
但在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因为她与嫂子之间那个心照不宣的、关于“运气”或“能力”的秘密,一种全新的、更为复杂和耗人心神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这个家,因那点微薄的希望而感受到片刻温暖,却也因这希望背后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来源,而重新绷紧了一根无形的弦。
这根弦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随时可能落下,给这个家带来新的变故。
亦落知道,未来的日子里,她将不得不更加小心地应对与嫂子之间的关系,而这个家,也将在希望与担忧的交织中,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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