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戏

1993，苏州，昆曲传习所。

梅雨夜，后院旧戏台，一盏青灯挑在檐角，灯罩裂了缝，火光却纹丝不动。

台下只坐一人——沈怀舟，二十二岁，夜盲，官籍舞美设计，专画景片。

他听得见颜色：绢是冰凉的银，墨是噬骨的黑，血是滚烫的红。

更听得见，自己心口那粒火种——赤晶第九瓣，正随鼓点轻跳：“咚。”

台上，盲眼女旦“阿颜”正在卸妆。

她二十，目灰白，却能在锣鼓里精准落位。

她的水袖里，缝着一枚透明花种，花种内两滴血交缠，一滴银白，一滴猩红，各缺半圆。

花种随唱腔跳动，每跳一次，她心口便回一声：“咚。”

二、对镜

卸妆完毕，阿颜抱着“青衣”戏服，缓步走入后台镜厅。

镜厅四面皆镜，灯一挑，人影千层。

沈怀舟跟进来，站在最后一面镜前。

镜里，两道背影同时出现——雪发缺右，玄衣缺左。

他们同时伸手，指尖在镜面相遇——

“咔。”

镜面裂出极细纹路，像两半莲终于合拢，又像两半心被强行掰开。

三、换火·Loop009

裂纹里飞出两滴血，银白飞向沈怀舟眉心，猩红飞向阿颜心口。

血滴在空中交缠，凝成第九瓣赤晶，晶心刻一行小字：

“镜里青衣·Loop009”

晶瓣合拢，镜厅所有镜面同时碎成白灰，白灰不落地，凝成一粒透明火种，火种内，第九次心跳轻轻响起：

“咚。”

四、残镜留存

赤晶第九瓣完成使命，自动嵌入主机【transparent_lotus.exe】倒数第二格。

整个镜厅开始无声崩塌——

绢布化作白蝶，景片碎成银雨，戏服烧成透明火蝶。

火蝶不飞，只落在两人掌心，凝成最后一面残镜：

雪发与玄衣，在雪夜长河上相拥，脚下并蒂莲完整无缺。

镜面右下角，血滴凝成刻字——

1993-06-30  00:00:09

一面残镜，九秒残像，成为十世遗灯倒数第二盏灯。

五、尾声·第九声心跳

火蝶散尽，镜厅夷为平地，唯余一盏裂罩青灯，灯内跳动着一粒透明火种。

沈怀舟与阿颜并肩立于废墟，掌心各留一面残镜。

江南梅雨又至，却再没人记得——

这里曾有一座镜厅，曾有一出未演完的《游园惊梦》，曾有一朵开在镜面上的青花。

唯有那粒火种，每七秒轻轻一跳——

“咚。”

像第九颗心跳，又像第一颗心跳。

它等待最后一瓣赤晶归位，等待第十次轮回开启，等待——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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