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的陶岁岁，已经跟着寿康宫女官走出乾清宫，可走着走着，她便觉察出不对劲，身旁一直紧紧跟随的珍珠更是上前一步拦着她。

“这不是去寿康宫的路，你要把我家娘娘带到哪里去？”

寿康宫女官只是淡然笑笑。

“带到哪里都可以，你觉得去哪儿聊比较好呢？岁岁？”

她不是女官，她就是云姬！

看见眼前露出陌生笑容的女官，陶岁岁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赶紧护着珍珠和小橙子，生怕云姬会伤着他们，可云姬仍旧挂着那副不变的笑容。

“别担心，我们是同类。”

她朝陶岁岁身后努了努嘴。

“他们俩你也要带走吗？不带走的话，听了今天的对话，可别怪我傻杀了他们噢。”

明明她才是沦为阶下囚的人，才是应该害怕的人，在陶岁岁面前，云姬却仿佛执掌了剧本，眼里带着玩味看向陶岁岁，面色毫不畏惧。

陶岁岁也不落下风，双眼紧盯着她。

“你敢动他们试试。”

她上下打量云姬，差点忘了，如果她也是有穿越的人，说不定也同样匹配有系统，而云姬能藏在佛堂里那么多年，其中肯定也少不了系统的帮忙。

“你能杀了他们，肯定也有办法不让他们听见，我积分不够，用你的。”

云姬听罢忽然发出仰天大笑，笑到眼泪都溢出了眼眶，指着陶岁岁道：

“积分？你呀......哈哈哈哈，果然，我们还真是同类。”

她忽然停住，眼里带着怨毒看向陶岁岁。

“可是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在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才来！说啊！哪怕早十年，五年，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云姬忽然像是发了狂一般，猛地想要朝陶岁岁扑来，小橙子赶紧飞身扑过去，死死把她摁在地上，可她嘴里依然吐着怨毒至深的话语。

“凭什么！凭什么！我花了半辈子筹谋的事业眼看就要成功了，却被萧钧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全给破坏，我想要的人，想要的地位，在这个破时代通通都没有实现！”

陶岁岁此刻的脑子异常清醒。

她太明白云姬的感受了，在某种程度上，云姬比自己要倒霉，一个千年后的人突然被传输至这个年代，孤身一人却要面对后宫的明争暗斗，任凭谁都得疯。

但她发疯，不是她乱开杀戒的理由，至少在陶岁岁眼里，冷宫死去的两具尸体，萧钧童年的悲剧，还有这个国家几次祸乱，都有云姬在其中助纣为虐的作用。

她蹲下身子望着云姬，却没有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那在其他时代，难不成你就可以成功吗？你不过是一个失败者，在自怨自艾！”

“我失败？你知道来这个鬼地方之前，我呆在什么地方吗？”

云姬冷笑着看她，嘴里吐出两字，是他们那个年代，独属于天之骄子的高等学府的名字。

“我过来的时候才十八岁，那时候的我连自己的宿舍都还没进过，就来到了这个鬼地方，什么后宫什么宠妃，我想要活下去有什么错，但我不明白，在这个鬼地方，凭什么把我的荣辱全部系在一个男人的爱里，他不值一提的爱，难道能比自己创一番事业更重要？”

“该醒醒的应该是你！不要信系统说的什么攻略任务，那没有用！没有用！陶岁岁，该醒的应该是你！”

云姬正说着，陶岁岁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

想知道她的系统有何不同，她又有什么特殊的任务，还有最重要的，有什么可以更快回家的方式，陶岁岁张口欲问，忽然从远处射来三只冷箭，全部正中她的胸膛，小橙子被吓得松开双手，云姬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两个字，眼里带着无尽的不甘，往她身后遥遥相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别改变......快、逃......”

狗皇帝！

陶岁岁只觉得胸口的怒火要到迸发的边缘，可转过头，却见太后和皇帝并肩站着，与陶岁岁和云姬之中隔出一道鲜明的界限。

“她吃了些酒，便总是喜欢胡言乱语。”

太后似乎习以为常，深吸一口气，没有再给云姬一个眼神。

“是哀家的错，以为把她关在寿康宫，她便能老实听话，没想到”

“撕了她的人皮面具，云姬的身后事处置，就按皇帝说的办。”

可游丝般的气息，却将太后此刻的痛苦展现无余，皇帝快步跑上前来，握着陶岁岁的双臂。

“她有没有伤着你？她跟你说了什么？”

看样子，云姬的秘密只有太后知道，皇帝并不知晓，陶岁岁堪堪儿把心放下，低头一面消化着突如其来的变故，一面望着身后惊魂未定的珍珠和小橙子。

“臣妾无事。”

她指向冷宫，眼神中似有惶恐。

“云姬说了一通臣妾听不懂的话，不过其中有一句我听明白了，国宝，应当就藏在冷宫。”

太后还在黯然神伤，没有空管自己，陶岁岁看向地上那具云姬已经冰冷的身躯。

随着她倒下，脸上起了层诡异的皱褶，真正的寿康宫女官将那层皱褶揭了下来，露出她真正美艳绝伦的脸，纵使在佛堂熬过数年孤苦岁月，在京城为了躲避追捕而东躲西藏，也没有让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可见这位曾经在大虞朝搅动风云的女人，当年该是多么风采动人。

可这一切，在云姬心里远不如她在现代取得的成就重要，陶岁岁忽然有些难受，她有些认不清自己的想法了。

陶岁岁低声朝皇帝说道：

“若是国宝找到了，臣妾想去看看，可以吗？”

“云姬……跟臣妾说了些事情，可是要看了国宝，臣妾才能确定真实性，所以能否让臣妾也去看看呢?”

这要求并不算苛刻，但皇帝也没有立刻答应她，厌恶看了一眼云姬已经冰凉的尸体，让人唤来了太医院院判，待确认陶岁岁无事后，才安抚她道：

“既然在冷宫，那便跑不掉，等回去休息会儿再去，咱们不急。”

皇帝不急，陶岁岁很急，云姬那声“快逃”久久在她脑子里回荡，她执着地望着冷宫方向，但皇帝衣着上的五爪金龙在她眼前一晃而过，陶岁岁抚摸着小腹，乖顺应下：

“是……”

“那陛下要记着，若是真的发现了云姬说的国宝，要拿给臣妾看看。”

皇帝轻轻抚上她小腹，郑重点点头道：

“放心，朕答应你的，何曾没有做到过，不过……”

他手上忽然一紧，像是要把陶岁岁禁锢在自己臂间。

“我们承诺过，彼此不可有隐瞒，那岁岁能不能告诉朕，云姬说的系统是何意思？又让你逃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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