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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丢人名场面!小万历常朝持械刺言官(求月票)


第349章  丢人名场面!小万历常朝持械刺言官(求月票)

    十月二十日,巳初(9:00)。

    精武学院。

    三百名学员身穿学员服,站于校场之上。

    虽然不少人的脸上仍有红肿淤青,但面色红润,笑容灿烂。

    这些人成为精武学院学员后。

    他们与家人都能享受到诸多千户难以享受到的特殊待遇,以保障他们可专心训练。

    三百名学员中,将门武官家庭子弟占比不到三成。

    此乃小万历与沈念都喜欢的比例。

    日后遴选精武学院学员都会把将门武官家庭子弟控制在三成以内,以便让底层兵卒有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随即,小万历发表讲话。

    他将沈念在精武学院所提的「不想成为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百姓拥护才是护卫大明最强大的力量」「成为大明的英雄」以及「打破将之子孙为将,兵之子孙为孙的陋习」等鼓舞人心的话语,融入在自己的演讲中,引得学员们纷纷高呼万岁。

    紧接著,沈念与彰武伯杨炳也都陆续发表简短讲话,一众教习宣读精武学院的诸多条例。

    临近午时。

    到了小万历赐宴,一众教习学员「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时刻。

    羊肉大块大块吃,御酒大碗大碗喝。

    此乃精武学院之特色。

    开学首日,武人吃喝必须豪迈。

    沈念忙完精武学院的开学事宜后,便再次将重心转移到了内阁与兵部。

    精武学院只能算得上大明餐桌上的一盘点心,新政改革才是主菜。

    近几日。

    因沈阎王训练法,沈念在官场民间又有了新外号:沈阎王。

    不出意外,此外号不久后就会传到北境。

    那些尝试过沈阎王训练法的边境兵卒,绝对会咬著牙称呼沈念为:沈阎王!

    对此,沈念丝毫不在意。

    他只希望这个「沈阎王训练法」能将大明所有卫所兵丁的训练都提高一个强度。

    接下来的两日。

    京师朝堂发生的唯一值得说的事情,就是小万历最喜欢(沈念之前)的日讲官沈鲤回朝了。

    沈鲤,字仲化,今年五十一岁,嘉靖四十四年进士。

    隆庆年间,曾任东宫讲官,被小万历所喜,擢升为左赞善。

    而后在万历四年,沈鲤父亲去世,其回家丁忧,之后母亲又去世,他接著丁忧,直到此时才回朝。

    小万历当即恢复其左赞善(从六品)之职,令其入翰林院任编修兼日讲官。

    入翰林院兼日讲官,显然是要重用他。

    沈念对沈鲤归朝也很高兴。

    因为此人用四个字形容就是「浩然正气」,比沈一贯那种八面玲珑的官员要强多了。

    且沈鲤讲课深入浅出,能为沈念在经筵日讲上分担诸多压力。

    十月三十日,清晨。

    天气晴冷。

    陈经邦、赵志皋、王家屏、沈鲤等一众当值日讲官来到皇极门下,准备日讲0

    目前,张居正、申时行仅领日讲官之衔,很少亲自日讲。

    沈念的日讲也被定在每月两次,外加两次武讲课,至于修《大明会典》,沈——

    念已不再参与,仅领副总编撰官之名。

    不多时,日讲时间至。

    然小万历的銮驾却未曾出现,日讲官们不由得感到非常意外。

    要知,经筵日讲要么提前一日取消,要么按照规定时间进行,即使小万历生病,也会提前告知日讲官。

    小万历日讲无故迟到,是要惩处多名内宦的。

    就在这时。

    小万历的亲属内侍,司礼监典薄方平快跑过来。

    他跑到众日讲官面前后,先缓了缓,然后拱手道:「诸位讲官,陛下今早前往慈宁宫请安,被圣母太后留于宫内问事,今日日讲取消。」

    翰林院侍读学士陈经邦微微皱眉,问道:「方公公,敢问是何事竟能使得日讲临时取消?」

    目前,小万历尚未亲政,课业乃是其首要大事,绝不会因任何私事耽误。

    方平想了想,道:「这个————这个————奴婢目前也不是很清楚。」

    说罢,方平朝著众日讲官躬身拱手,然后快步离开。

    陈经邦等人见方平此等反应,似乎有所隐瞒,不由得更加好奇。

    「有什么事情还能比日讲更重要?连陛下的贴身亲随都不知晓发生了何事?

    内廷到底怎么了?我们应立即向内阁汇禀!」赵志皋说道。

    「对,临时停日讲,必须要有缘由,不然今日的起居注如何写?」王家屏补充说道。

    无缘无故,日讲不能停。

    众日讲官若不知理由而贸然散去,那便是他们的失职。

    一刻钟后。  

    五大阁臣知晓了日讲临时取消,小万历被留在慈宁宫之事。

    张居正也觉得甚是蹊跷,立即派人前去与内侍官沟通。

    而此刻,慈宁宫,前殿内。

    李太后高坐于上方,面色阴沉。

    小万历与腹部高高隆起的王皇后站在一旁。

    一名年轻的宫女跪在大殿中央,轻声抽泣,满脸泪花。

    殿门外。

    两名内宦手持宽杖,正在打负责记录《内起居注》的文书房宦官张育。

    砰!砰!砰!

    足足打了三十杖,打完之后,张育的臀部已血肉模糊。

    每打一杖,小万历的心就随著「噗通」猛跳一下。

    「拉下去吧!」李太后冷声说道。

    随即,李太后看向小万历,道:「皇帝,吾老矣,尤未及弄孙,倘生男,实乃宗社之福也,何必隐瞒?」

    「内官正在遴选九嫔,皇帝应自爱,莫再做此等丑事,不然何以为天下人表率,以后,内廷之事,皆不可瞒吾与皇后,更不可干预《内起居注》!」

    「孩儿明白!」小万历躬身拱手。

    李太后看向那名抽泣的宫女,道:「至于她,赐屋静养,不可外出,命医官勤加诊脉。」

    「谢圣母太后!」那名宫女重重磕头。

    「前朝日讲,皇帝你去解释吧!」说罢,李太后起身,朝著偏殿走去。

    小万历不由得长呼一口气,感觉今日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此事的来龙去脉是——

    那名宫女乃是慈宁宫宫女王氏,前几日王氏捧面盆伺候小万历时,小万历看中了她,然后对她进行私幸。

    私幸之后,小万历想起上次自己谒陵偷腥被处死的宫女月柔。

    他觉得此王姓宫女怀孕的可能性很小,不想册立其为妃嫔,也不想看著她去死。

    于是乎,小万历私幸她后,未曾依照惯例赐物,并禁止记录《内起居注》的宦官张育记录此事,还勒令此宫女保密。

    小万历非常享受这种偷腥的感觉。

    这种行为,让他感觉李太后与张居正都无法管住他。

    他非常自在。

    就在小万历以为此事不会泄露时,没想到竟被王皇后发现了。

    怀胎近八个月的王皇后知晓此事绝不能隐瞒,便将此事汇禀给了李太后。

    李太后不由得勃然大怒,当即一大早便唤小万历到慈宁宫。

    不过她考虑到小万历即将亲政,又极爱脸面,便没有严惩,只是揍了宦官张育一顿,然后告诫小万历以后不可再做如此荒缪之事。

    片刻后。

    小万历回到文华殿,然后令方平告知内阁与一众日讲官,称只是后廷之私事,不涉前朝,今日日讲课可在后日补上。

    小万历想这样含糊过去。

    ——

    但是,今日当值记撰《起居注》的王家屏,需要写明取消日讲的原因。

    他向内廷官一打听,发现取消日讲的原因竟是因小万历私幸宫女。

    皇帝私幸宫女,算有错,但不算大错。

    外加小万历这个年龄,欲望强,官员们知晓这种事情后,一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不会称皇帝贪图美色。

    毕竟,当下皇家还无子嗣,禁中女子随他挑。

    之后,王家屏还打听到:小万历禁止宦官张育将此事记录在《内起居注》

    中,还令那名王姓宫女保密,最后还是被王皇后发现,告到了李太后那里。

    顿时,王家屏不满了。

    皇帝干涉《内起居注》的撰写,且干涉的还是储嗣的国本问题。

    实为违背祖制礼法。

    此错,比私幸宫女更大!

    若纵容下去,未曾亲政的小万历敢干涉《内起居注》,那亲政后的小万历就敢干涉《起居注》。

    此风断不可长,此事必须上谏。

    小万历如此做,王家屏若记在《起居注》上,恰好证明日讲官失职。

    日讲官们天天讲祖制礼仪。

    讲了这么多年,小万历却两次出现私幸宫女的情况,依旧敢干涉《内起居注》,那这就是日讲官的教导不当。

    小万历做出此事,俨然是在打一众日讲官的脸。

    若日讲官不立即谏举此事,那一众科道官必然会拿此事弹劾一众日讲官。

    王家屏将此事汇禀到了内阁,然后又告诉了一众日讲官。

    今日当值的一众日讲官都甚是激动,立即撰写奏疏称:他们日讲有失,请皇帝罢黜他们的日讲官之职。

    如此,才能让小万历警醒。

    沈念知晓此事后,不由得长叹一口气,喃喃道:「还真是家花没有野花香啊!」

    沈念猜测,大概率是小万历这些年被管束太严,故而才会沉迷于这种偷腥的感觉。

    他作为日讲官中的一员,也该教训教训小万历了。

    不然将会有无数宫女为上位而朝著小万历的龙床上爬,内廷便大乱了。  

    「阿嚏!」

    这时,沈念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他两眼发亮,喃喃道:「慈宁宫宫女王氏,这————这————不会就是那位引起国本之争、在位仅一个月的短命皇帝之生母吧!我————我对历史毫无影响吗?」

    陈经邦四人写完请罢日讲之职奏疏后,并未呈递到通政使司。

    而是打算在明日常朝上直接汇禀,让百官都能听到,让小万历承认错误,并保证日后不再做出此等荒唐行为。

    十一月初一,清晨,常朝朝会。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小万历本以为只是一场寻常的朝会,在常规流程走完,即将准备散朝之时。

    陈经邦、赵志皋、王家屏、沈鲤四大日讲官,突然同时站了出来。

    陈经邦作为四人的代表,高声道:「昨日日讲陛下突然缺席,臣等发现陛下乃是因私幸慈宁宫一宫女之事,私幸之后,禁《内起居注》记录,禁内宦与宫女言说此事,臣等以为此举甚是不妥,违背祖制礼法,甚至有可能动摇国本。臣恳请陛下给臣等一个说法,若是臣等日讲能力不足,使得陛下对祖制礼法认识不清,臣等愿辞去日讲官之职,并接受惩罚!」

    唰!

    四大日讲官同时跪在地上,陈经邦双手举起请辞日讲官的奏疏。

    他们并不是真的请辞,而是需要小万历给出一个解释,然后承认错误。

    听到这段话,满朝哗然,因为大多数官员根本不知此事。

    五大阁臣也不由得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他们本以为陈经邦四人顾及小万历脸面,没有呈递奏疏,是为在私下劝诫,没想到直接在常朝之上对小万历发起了攻击。

    此事一旦上升到常朝,那就是大事。

    私幸慈宁宫宫女,需要认错;禁止《内起居注》记录,需要认错;禁止内宦与宫女言说此事,更需要认错。

    禁止《内起居注》记录,是违背祖宗礼法,过错最大。

    其次便是隐瞒私幸宫女之事。

    要知,如果这名宫女离宫,然后在民间生下皇子,然后待皇子成年后,无论是要认祖归宗还是要另举一杆大旗,都会摇动大明江山社稷。

    而最小的错,才是私幸慈宁宫宫女。

    五大阁臣站在前排,都没有站出来说话的打算。

    往昔,都是他们教育小万历,而今日讲官们抓到实证,他们乐意看到小万历在朝堂认错。

    这些错,君王都不应该犯,小万历确实该认错。

    小万历脸色发烫,没想到四人如此莽撞,完全不顾及他的脸面。

    他缓了缓后,给一旁方平一个眼神,让其接过奏疏。

    之后,小万历看罢奏疏后,开口道:「此次,朕确实有些冒失,下不为例吧!」

    听到小万历这个敷衍的道歉。

    还不待四大日讲官开口,左都御史陈大步走出,走到皇极门下中央。

    陈听到小万历如此搪塞,便知四大日讲官所言全是实情,既然是实情,那谏君就是言官的份内之责。

    「陛下,此事关乎祖宗礼法、国之储嗣,陛下如此敷衍道歉恐怕不妥,臣恳请陛下具体论述过失之处,并做出绝再不做此等荒唐事的保证!」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陈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众科道官站出,表示附议。

    上次,科道言官们因冤枉沈念以权谋私之事,被小万历痛斥了一顿,使得朝内言官的形象大跌,而今日找到小万历的缺漏,他们显然是要夺回正义的话语权。

    言官们,向来都是以骂皇帝为荣耀。

    当下,骂尚未亲政的小万历,代价还不算大,待小万历亲政,骂他的代价可能就大了。

    小万历看向五大阁臣,五大阁臣都选择低头不语。

    此事确实是小万历的不对且明显违背祖制。

    沈念期待著小万历能认真认错。

    一位贤良君主必须能屈能伸,而不是搞一言堂,不是混淆黑白。

    小万历面色阴沉,缓缓从御座上站起身,然后双手往后一背,道:「你们是在逼迫朕吗?」

    「臣不敢!」出列的官员们纷纷跪在地上。

    这一刻,局面僵持了下来。

    官员们有祖制礼法傍身,觉得小万历一定会妥协。

    若小万历不妥协,那就是日讲官教得不好,是科道言官们没有谏君到位。

    他们不愿以后的官员如此评价他们。

    小万历犹豫了片刻后,降低声调,说道:「容朕想一想到底是错哪了,今日便先退朝吧!」

    小万历这是为自己找台阶呢!

    常朝上承认错误,会被载入史册,他选择绕个弯,私下写篇御旨解释此事外加认错,此事也能结束。

    张居正轻捋胡须,对小万历采取这种方式,较为满意。

    小万历能低头已经算不错了。

    下方的陈炌和四大日讲官听小万历说「想一想到底错哪了」,已知小万历有妥协之意,便不再准备穷追不舍。  

    还是要给皇帝面子的。

    就在小万历准备离开时,一名跪在地上的科官突然站起,一口气奔到官员最前方。

    距离小万历只有约五步之遥。

    嘭!

    他重重跪在地上,然后高声道:「陛下,不可退朝!臣以为,陛下若私下承认错误,诚意不足矣。」

    「陛下此次所为,有淫辱母婢之嫌,实为失大礼之举,臣以为,陛下应在十七日冬至,大祀皇天时起誓,日后不在禁中做此等动摇国本之事!」

    听到此话,群臣皆惊。

    沈念都不由得瞪大眼睛,看向前方说话的人,感觉后者是疯了。

    淫辱母婢?

    此等话竟然胆敢在常朝之上说出口。

    而此刻,大家都认出他是礼科给事中王渚,顿时感觉其说出此话再正常不过了。

    王渚,乃是程朱理学的典型卫道士。

    顽固、拘泥教条,总以传承圣贤之道为己任,总喜欢从伦理道德上批判别人。

    很博学,论辩能力非常强。

    刚才,他用了一个百官皆未曾想到的词:淫辱母婢。

    这个罪,比违背祖制礼法要严重多了。

    所谓淫辱母婢,即侵犯母亲的婢女。

    在大户家庭,母亲的婢女是母亲的私人财产,侵犯婢女是对母亲权威的侵犯。

    另外在这个父权制的时代,母亲的婢女是归父亲支配,儿子侵犯母亲的婢女也是对父亲权威的僭越,是坏家族尊卑秩序的表现。

    淫辱母婢,违背伦理,辱没长亲,乃是大不孝之行为。

    王氏宫女乃慈宁宫的宫女,王渚朝著此罪名上靠,也能擦边成立。

    一些言官听到此罪名,不由得一脸崇敬地看向王渚。

    言官们最喜欢给皇帝扣上一个大罪名然后逼其妥协,如此,言官们便能获得「匡扶社稷,王佐之才」的名声,百姓们也会认为「不是皇帝足够贤明,而是某位官员足够优秀」。

    张居正紧紧皱起眉头。

    在他眼里,说出此话的王渚就是个搅屎棍,后者是想青史留名想疯了。

    沈念则是饶有兴趣地看向小万历。

    言官攻击君王私德,乃是所有君王都必须经历过的一道坎。

    沈念曾教过小万历如何处理这些问题。

    当下,其实反驳王渚并不难。

    此事到底是不是淫辱母婢,李太后说了算,先皇已去世,整个禁中都属于小万历。

    王渚是将皇家视为普通富户家庭了。

    王渚将胸膛挺得高高的。

    或许是因为小万历在此事上不占理,外加未曾亲政,才使得他敢这样说话。

    沈念期待小万历能驳斥王渚一番,如此,才有成长。

    就在沈念期待著小万历会如何驳斥时,小万历突然高声道:「你个悍臣,竟敢孩视天子,该死!」

    说罢。

    小万历突然走向一旁,夺过镇殿将军的金镗(鎏金的镗钯类长兵),从台上走下,直接朝著王渚刺去。

    十八岁,正是体力充沛之时。

    王渚明显感受到了小万历的杀机,当即不再跪在地上,站起就朝著后面跑去。

    而小万历手持金镗,狂追而去。

    唰!唰!唰!

    小万历挥舞著金镗,一脸杀意,丝毫不顾及会误伤旁边的官员。

    官员们纷纷退到一旁,而后方的锦衣卫跟在后面,亦不敢夺下小万历的兵器。

    嗖!嗖!嗖!

    小万历边跑边刺,王渚狼狈后撤,在一众官员里面窜来窜去。

    皇极殿下,顿时乱成一团。

    最前方。

    五大阁臣与一众日讲官们看到这一幕,不由得都黑了脸。

    为君者,最忌情绪上头。

    日讲官们都觉得自己很失败,没有将小万历教好,而五大阁臣则感觉依照小万历目前的状态,距离亲政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实在太情绪化了!

    沈念面带无奈,觉得小万历私幸宫女之事会不会被后世之人记住不一定,然今日这场常朝君刺臣大戏,绝对会成为后人铭记于心的笑料。

    太儿戏!

    太过家家!

    太草台班子了!

    「都傻站在那里作甚,速速拿掉陛下手中的武器,速速将王渚擒住,驱赶到外面!」张居正高声说道。

    顿时,锦衣卫和宦官们才敢冲上前,先拦住小万历,然后将其手中的兵器拿了下来。

    不远处。

    礼科给事中王渚满头大汗,瘫坐在后方大口大口喘著粗气。

    刚才,小万历是真有杀他之心。

    若非他跑得快一些,那把金镗可能已经插到他胸口了。

    小万历被劝停后,缓了缓,突然坐回御座,高声道:「逆臣辱君,罪该万死,先廷杖五十,谁敢反对,与之同罪!」

    说罢,小万历气呼呼地朝著偏殿走去,今日他私德有亏,不想再坐下去。  

    张居正见文武百官站姿混乱,不由得道:「散了!都散了吧!」

    张居正很生气。

    没想到向来有秩序的朝堂眨眼间竟能变成这个模样。

    当即,张居正大步朝外走去。

    当走到王渚面前时,他正被两名锦衣卫拉著去廷杖。

    「阁老救我!阁老救我!」王渚高声喊道。

    张居正瞪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两名锦衣卫,道:「使劲打,死不了就行!」

    说罢张居正就离开这这片乱糟糟的区域。

    今日负责撰写起居注的王家屏,喃喃道:「今日的起居注有内容可写了,但真是乱啊,最后也没有一个结果!」

    片刻后,百官皆散去。

    五大阁臣回到内阁后,便聚集在内阁值房二楼的议事厅中。

    「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哪一朝的朝堂恐怕都不会有今日这般热闹,陛下都要将臣子刺死了!」殷正茂无比愤怒地说道。

    腐儒王渚令人感到可恨,但小万历却令五大阁臣感到失望。

    依照其目前的状态,若明年亲政,恐怕朝会就要变成打斗会了。

    「接下来,此事该如何解决呢?」申时行开口道。

    张居正想了想,道:「淫辱母婢,纯属胡说八道,但其它罪过成立,经今日一闹,我觉得陛下太过胡闹,完全有让其在十七日冬至大祀皇天起誓的必要!」

    说罢,张居正看向沈念。

    「子珩,你来劝服陛下,此次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张居正面色严肃地说道。

    张居正最喜秩序,讲究外儒内法,今日一团糟的朝堂令他感到无比失望。

    他讨厌言官邀名卖直。

    更讨厌他教了十余年的皇帝如此任性不著调。

    沈念点头道:「好,我尽全力而为!」

    张居正看向众人,道:「临近年关,必须保障京师各个衙门有秩序的运行,像今日这番打斗之事,我不希望再在官场发生了,不然我们以后有何脸面去见先帝,去见世宗皇帝!」

    「是!」殷正茂、沈念、申时行、王锡爵四人同时拱手。

    皇极门下,被廷杖五十的礼科给事中王渚被打掉了半条命。

    四名锦衣卫将其抬在担架上,准备将其送到医馆。

    他们清楚,当下朝堂的规矩是:言官无论说出什么都不能将其杖毙。

    杖毙,就显得言官有理了!

    就在这时。

    ——

    王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喃喃道:「我成了!我成了!我要青史留名了!」

    这时,两名宦官突然从后面快步走了过来。

    一名宦官高声道:「奉圣母太后懿旨,给此人十个嘴巴子!」

    当即,另外一个宦官拽著王渚的衣领,开始抽起嘴巴子。

    啪啪作响,非常清脆。

    从小万历当朝刺臣与李太后赏嘴巴子的任性就能看出,官员们眼中的涵盖著两京十三省、万兆黎民的大明江山,在小万历与李太后有另外一个称呼:朱家。

    朱家人向来都是任性而不用守法令的。

    张居正知晓改变不了这一切,而沈念则想要改变这一切。

    经此事后,张居正已不敢期望小万历能如尧舜那般,只希望他能听贤臣之谏,做不了一个贤君,也至少做一个听谏的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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