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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腊月不安定!霁雪初晴惊现火器


第350章  腊月不安定!霁雪初晴惊现火器

    常朝之上,小万历持械刺言官。

    此事就如同京师冬月狂躁的西北风,一夜之间便吹遍了整个京师。

    官场民间,私下里讨论热烈。

    有人认为:小万历失德失礼,持械动武非贤君所为。

    有人认为:言官孩视君主,淫辱母婢的说法确实令人暴怒。

    还有人认为:朝堂君臣失和,乃世道渐衰之征兆。

    还有人打小算盘:君主失德,实为日讲官之错,应大量更换日讲官,而自己是可以胜任的。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完全将此事当热闹看。

    他们觉得礼科给事中王渚若在常朝之上被小万历刺死,那这次朝堂闹剧就更加精彩了。

    君王乃天下人之表率,做任何事情都会被官民放大细节讨论。

    更何况是此等轰动朝堂的大事!

    十一月初二,清晨。

    一众日讲官与小万历都以「身体微恙」之由,双向请假。

    真实理由可能是:日讲官们担心情绪不稳定的小万历攮他们,小万历担心日讲官再议昨日之事,忍不住攮他们。

    近午时,内阁值房。

    沈念翻阅著中书舍人王嘉整理回来的小报,露出无奈的笑容。

    民间那群靠写小报谋生的书生,是懂得如何吸引眼球,如何卖文章赚钱的。

    他们的关注点不在「小万历干涉《内起居注》内容,违背祖制礼法」这类性质严重的问题上,也不觉得「君王私幸宫女」有问题,更没有讨论「淫辱母婢」的合理性。

    他们在剖析「君王常朝刺臣」这件事情的根本原因,且还是站在小万历的立场上说话。

    他们认为发生此事的根本原因是君权轻、臣权重,是小万历未曾亲政所致。

    若小万历亲政掌权,日讲官与科道言官绝对不敢在朝堂上逼著他认错,更不会有激进的言官敢说出「淫辱母婢」这类话语。

    这样的小报内容,是最易过锦衣卫审核的。

    甚至一部分这类型的小报,没准儿就是小万历下面的锦衣卫雇人写的。

    当然,还有理学的卫道士为礼科给事中王渚找补,称其敢于谏君,其言震慑朝堂,实乃当朝真谏臣也。

    与此同时,沈念还看到一条消息。

    昨日黄昏,烂屁股兼烂嘴巴的王渚,顶著伤痛,在家门口对外称:即使被杖毙于皇极门下,他还是会直言谏君,还是会说出那番话。

    当有人问他既然不怕死,为何又要逃时。

    他梗著脖子,用被打烂漏风的嘴巴说道:「吾若被陛下刺死,吾青史留名,然陛下名裂也,臣不可害君也。」

    此话一出,竟引得一片支持之声。

    黑红也是红,为这种人捧臭脚的人也不在少数。

    沈念关注官场民间舆论的同时,小万历与其他阁老自然也都关注著这些舆论。

    昨日之事,即使往小的说,那也是君王朝堂失仪。

    小万历不愿妥协,一声不吭。

    他等待官员们找他,而张居正则将此事交给了沈念。

    沈念的任务是:令小万历在十七日冬至大祀皇天之时,起誓认错。

    沈念当场就答应张居正,是因他觉得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唯有如此才能收场。

    不同于罪己诏是替代天致歉,冬祭致歉算得上非常严重的致歉了。

    要让小万历答应,并不简单。

    沈念想了想,决定再认真地为小万历上一课。

    午后,文华殿外。

    冬阳灿烂。

    小万历与沈念一前一后,走在青石铺设的小道上。

    此乃二人独有,经常性的师生闲聊时间。

    走了约半刻钟后,沈念率先打破沉默。

    「陛下,您如何看待礼科给事中王渚这类人?」

    听到王渚二字,小万历眼睛一瞪道:「吃毛求疵、邀名卖直,酸臭腐儒,令人作呕!」

    小万历在这种场景下,在沈念面前,展现的完全是真实的自己。

    「陛下说得对,陛下昨日在常朝上为何不这样说呢?」沈念面带疑惑,停下脚步。

    「啊?」

    小万历不由得一愣,没想到沈念竟支持他在朝堂上怒斥言官。

    他还以为沈念是来逼迫他认错的。

    沈念接著道:「王渚所言的淫辱母婢」,纯属胡说八道,禁中一切,皆从属于陛下,此等罪名,陛下只需请出圣母太后,便可消解,之后,陛下可怒斥王渚一番,他定然无言反驳,退朝后,陛下再撰写干涉《内起居注》之错,告之群臣,只要态度好一些,此事就算过去了!」

    「然陛下却选择持械追杀言官,如此,不但鲁莽失礼,反而成就了王渚的直谏之名,臣觉得陛下昨日发挥失常,且太不知保护自己了!」

    听到此话,小万历不由得感到心头一暖。

    他自认昨日失了态,没想到在沈念眼里竟然只是:发挥失常,不知该如何自我保护。  

    百官皆欲责他,唯有沈念关心他。

    「是————是朕鲁莽了,朕当时一冲动,忘了应如此反驳了!」小万历微微撇嘴,感觉昨日常朝确实没有发挥好,明明还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持械刺言官,显得他气急败坏,且还让那可恶的王渚得了直言谏君之名。

    「日后陛下亲政,不可避免会遇到各种咄咄逼人的言官,他们什么话语都有可能说出来,什么行为都有可能做出来,陛下应三思而后行,且要学会如何保护自己,而非将没错变成了有错,小错变成了大错。」

    「诸如廷杖官员、亲自动手、或置气不朝的行为,都是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使得问题激化的方式,会毁陛下之名。」

    「陛下这次常朝刺言官,造成的负面影响太大了!张阁老与一众日讲官都很愧疚,愧疚这些年没有教好陛下,臣心中也很愧疚————另外,陛下有昨日举动后,恐怕会使得满朝文武百官生惧,如此,哪还有官员敢说真话,还有哪名官员敢靠近陛下!」

    「待陛下亲政,不可能凡事都亲力亲为,需要满朝文武这些臂膀,陛下要想亲政后轻松自在一些,必须要让百官觉得陛下靠谱,必须要让百官觉得陛下是一个知人任用,心怀宽广的君王。」

    沈念用非说教式的劝诫方式,站在小万历的角度,分析利。

    小万历听罢后,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道:「是朕错了,是朕错了啊!」

    听到此话,沈念心中的石头落地。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庆幸小万历仍是一个听劝的君王。

    要想让小万历认错,必须要让他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而不是逼著他认错。

    沈念待小万历缓了缓后,道:「陛下,接下来,您打算如何解决此事?」

    小万历犹豫了一下,长叹一口气。

    「此时,朕再想私下解决此事,将大事化下,恐怕不可能了,朕必须要给百姓一个交待,不然一些百姓还真以为朕之举动是淫辱母婢了!」

    小万历非常在乎自己的口碑,但显然又不想在朝堂之上认错服软。

    「沈卿,你有何建议?朕听你的!」小万历看向沈念。

    沈念道:「帝王最珍稀的品质便是知错就改,臣建议陛下犯小错而认大错。

    「」

    「犯小错而认大错?何意?」

    沈念道:「陛下之错,无非有二,其一,干涉《内起居注》撰写,有违祖制礼法之嫌;其二,常朝持械刺言官,属常朝失礼。」

    小万历认可地点了点头。

    他认为自己也就是这两类错,至于私幸宫女,对他而言完全是根本无需认错的过失。

    与先帝相比,他私生活干净多了。

    「陛下若在常朝之上认下这两个过错,官员与百姓只会感到陛下是真错了,是陛下被一群贤臣直臣所逼认错。」

    「但是,陛下如果选择在本月十七日冬至大祀皇天之时起誓认错,那影响绝对不一样,百官绝对会呈递奏疏赞颂陛下,百姓也会称赞陛下有圣君之姿,另外最重要的是————能让天下人都觉得陛下成熟了!」

    听到此话,小万历先是一愣,然后两眼亮了。

    他犯下的这两个错,不伤民心,不伤社稷,只是一时冲动所致。

    若犯下小错而能在冬至大祀时认错,展现重视之意,绝对能收揽臣心、民心,并且证明自己的胸怀。

    更重要的是,这次他常朝刺言官,让诸多官员都认为他过于幼稚冲动,这样有可能会延缓他亲政的时间。

    他若能在冬至大祀时认错,绝对能在百官眼里改变形象。

    毕竟,他的错,谁都能看出并不大,并不值得如此深刻认错。

    认错不一定会毁坏形象,破坏帝王威严,有时也能起到正面作用。

    他一认错,日讲官就无错了,言官就不会咄咄逼人了,而在民间书生士子的嘴里他也不会那么幼稚。

    小万历顿时想通了。

    「沈卿,朕决定了,于冬至大祀上认错,明日常朝就宣布,同时,朕也会令母后为朕解释,朕之举动虽有过错,但绝对不是淫辱母婢!」

    「陛下圣明!」沈念重重拱手。

    沈念缓了缓又道:「陛下,明日澄清淫辱母婢之罪后,群臣必然会力挺陛下,然后礼科给事中王渚定会呈递认错奏疏,陛下接下来会如何做?」

    小万历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言官直谏,即使说错,也不应责罚,外加母后与朕已经惩罚过他了,朕不会再惩罚他,同时还会命人为其送去几包金创药!」

    小万历说到后半句时,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一个时辰的前,他还想找个理由将王渚驱逐出京,但经过沈念一番疏通后,为了当一位贤君,他还是选择不给对方一般见识,但日后,定然也不会给王渚好脸色。

    「陛下圣明!」沈念高呼道。

    稍顷,沈念告别小万历,朝著内阁值房走去。

    此刻的他,整个身心都松弛下来。

    幸亏小万历还听谏,幸亏他会把小万历的脉,不然贸然提出冬祀认错,小万历一怒之下可能要提前不朝不见,不郊不祀了。

    沈念回到内阁值房,刚坐在椅子上。

    殷正茂、申时行、王锡爵三人便走了进来。

    ——

    ————

    「子珩,如何了?」

    三人皆知要让一向倔强的小万历在冬至祭祀时致歉非常困难。

    朝内官员,也就张居正能逼一逼,沈念能劝一劝。

    「唉!」

    沈念长叹一口气,端起茶杯喝下一口茶。

    就在殷正茂三人觉得失败了时,沈念露出笑脸,道:「成了!」

    三人顿时大喜。

    「子珩,你真是朝堂一柱啊!」申时行兴奋地说道。

    小万历如此表态,那这次君臣之间形成的裂痕将会迅速愈合,日讲官、谏官们若见到此台阶还不知如何下台,那就是大傻子了!

    这时。

    张居正多绕大半圈,「恰好」从沈念的值房门前,当听到里面笑声后,不由得挺起胸膛,捋了捋胡须,迅速从门前经过。

    他之所以令沈念做此事。

    不是他觉得沈念有把握,而是他觉得沈念至少比他有把握。

    小万历与二人的关系不一样。

    除君臣关系外,小万历与张居正的关系是亦师似父,与沈念的关系是亦师亦友。

    成年的小万历,更愿听朋友的建议,而非听师长的教诲。

    十一月初三,清晨,常朝如旧。

    小万历先是让通政使司官宣读两宫圣母太后的懿旨,洗刷「淫辱母婢」之罪名。

    五大阁臣纷纷站出,称小万历虽有过,但绝对不是「淫辱母婢」之过,并引经据典为其解释。

    之后。

    ——

    昨晚便被内阁授意的三法司官员也都纷纷开口解释,称「淫辱母婢」之罪,纯属无稽之谈。

    紧接著,小万历开口,先称前日常朝确实冲动,又称礼科给事中王渚上谏之言虽有错,但履行本职,不予责罚,并将命内宦向正在卧床养伤的他送去金创药。

    就在诸多官员们都以为,小万历接著再为干涉《内起居注》内容,违背祖制礼法而道歉几句,就要结束此事时。

    小万历高声道:「朕干涉《内起居注》内容,尤其还是隐瞒为国储嗣之事,违背祖制礼法,实不应该,在常朝致歉,不足以令朕警醒,更不足以令百官与黎民满意,朕决定,于十七日冬至大祀之日,起誓致款,保证不再发生此等违背祖制礼法之事。」

    「嗯?」

    听到此话,陈经邦等日讲官还有一众言官都感到不可思议。

    常朝认错,是小万历妥协,但因此错而在冬至大祀起誓致歉,表示诚意,就是明君行为。

    这一刻,他们觉得小万历的形象高大起来,这样的皇帝,有胸怀,有格局,有大智慧。

    「陛下圣明!」

    随著张居正的一声高呼,满朝官员都开始高呼,他们不仅要高呼,稍后还要写奏疏赞颂小万历这番行为。

    小万历望著满朝文武虔诚的称赞声,感觉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君臣矛盾,有时只要君王稍微低低头,没准儿就能实现双赢。

    午后,官员们的称赞奏疏如雪花般飘向文华殿。

    很快,小万历的决定也传到了民间。

    书生士子们纷纷觉得不可思议,但面对此举,他们唯有夸赞。

    非圣贤之君,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礼科给事中王渚听到小万历的决定并收到小万历命内宦送来的金创药后,不由得兴奋地从床上爬起。

    ——

    他忍著疼痛,奔到院子里,朝著文华殿的方向跪下,叩谢圣恩。

    这种类型的谏官,虽然迂腐顽固,总想著青史留名,但皇帝要能用对地方,他是能拿出舍身殉国的力气去做事的。

    接下来的几日,常朝如旧,日讲如旧。

    定国公徐文璧与礼部开始筹备冬至大祀之举。

    去年此活动,小万历都是让勋臣恭代,然后免百官庆成礼,但今年小万历要起誓认错,故而亲往。

    十一月十七日,冬至日,五更天。

    天气愈加寒冷。

    小万历穿衮冕,乘玉辂,在一众官员、勋臣、护卫的保护下,来到正阳门南的圜丘。

    很快,礼乐响起,大祀正式开始。

    ——

    小万历在祭坛前焚香,行四拜礼,以此迎神,而后便是各种繁琐的仪式。

    在最后一个环节送神之前,小万历跪在祭坛前,开始立誓。

    五大阁臣,一众勋臣,还有科道言官都站在一旁见证。

    「朕朱翊钧,谨以战栗之心,稽首顿首,告皇天上帝、日月星辰、祖宗社稷」

    。

    「天立君以牧万民,授史笔以鉴兴替。内外起居注者,乾坤实录之枢,君臣善恶之镜也————愿昊天垂慈,祖宗怜悯,赐朕改过之勇————」

    小万历立誓完毕后,焚香再拜,态度非常虔诚。

    祭祀结束,已近午时,小万历回宫之后,群臣再次上奏称赞小万历。  

    随后,小万历为庆大祀礼成,赠首辅张居正正膳九品,竹叶酒七瓶;赠殷正茂、申时行、沈念、王锡爵四人,正膳七品,竹叶酒五瓶,其他勋臣、言官、日讲官等,膳酒若干。

    至此,这场常朝闹剧彻底结束,君臣关系稳固如旧。

    十一月二十一日。

    礼部上奏称:少师兼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张居正正一品十二年考满。

    小万历看到此消息后,当即派遣文书官赐张居正:银百两,纻丝四表里,内含内大红坐蟒一表里,蟒衣一表里,钞一万贯,茶饭五桌,羊十只,酒五十瓶。

    另外派遣司礼监宦官方平,宣读手谕,感谢张居正为朝堂的贡献,并以张居正入阁十五年为理由,为张居正加赏,年增禄米二百石。

    此等恩赏,可谓厚重,张居正连忙上疏谢恩,表示感激。

    然而,这还没有完。

    在张居正谢恩后,小万历又向礼部下旨,称张居正日夜为公,入内阁办事已有十五载,功劳远超普通官员,令吏部依照礼制继续封赏。

    吏部尚书王国光考虑一番后。

    请为张居正加授上柱国,外加授张居正去年曾推掉的「太傅」之职,另外所有兼任官职照旧,并荫一子担任尚宝司司丞。

    小万历当即同意,下诏之后,专门告知张居正,不可推脱。

    张居正得旨后,大为惊诧。

    太傅,三公之一,正一品职,官员生前的最高职位。

    上柱国,正一品勋职,乃是大明对顶级功臣的最高封赠。

    能得其一,便是位极人臣。

    张居正连忙上奏,他接受了曾经推脱过的「太傅」之职,然却要辞去「上柱国」之职。

    若两职兼之,那他就真的是大明第一首辅了。

    这个荣衔,目前他不敢要。

    另外若生前将这两个荣衔都占了,那死后就无追赠空间,就剩下谥号了,为臣者还是要为自己留下一点进步空间。

    故而张居正连上三道奏疏,请辞上柱国,小万历只得同意。

    当许多官员知晓张居正接受「太傅」之职后,便知张居正距离致仕已不远了。

    眨眼间,到了十二月。

    天气愈寒。

    京师零零落落下了几场落地就化的小雪。

    来京师过年或以京师为中转处购物归乡的商人越来越多。

    十二月初四,午后。

    内阁值房内。

    除沈念外的四大阁臣坐在各自桌前,不时朝外望,心思完全无法放在奏疏上。

    就连张居正此刻都无心批阅奏疏,不时来回踱步,望一望内廷方向。

    不止是四大阁臣,京师各个衙门的官员,今日下午都不在状态,都不时看向内廷方向。

    官员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缘由:王皇后要生了!

    王皇后若能生下男丁,那就是大明嫡长子,嫡长子大概率就是太子,若大明有了这位嫡长子,便意味著大明江山将更加牢固,小万历成为父亲之后,必然也会变得更加稳重。

    大家都在期待著。

    沈念之所以没有任何紧张,是因他知晓今日的结果,但他也期盼著因自己的出现,对大明造成了蝴蝶效应,没准儿还有可能是个男丁呢!

    一些呈递奏疏积极的官员已准备了两份庆贺奏疏,一份是贺皇子出生的,一份是贺皇女出生的。

    内廷,王皇后寝宫,即坤宁宫。

    两宫太后与小万历都在寝殿焦急地等待著。

    两宫太后多次经历过此事,她们也希望是个皇子,但若是个皇女,她们也会依照皇女的仪式庆祝。

    毕竟小万历才十八岁,这才是王皇后的第一胎,以后有的是机会。

    ——

    她们只希望胎儿平安,王皇后平安。

    这年头,女人生孩子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此刻,小万历的心情甚是激动。

    不时来回走动。

    因受到沈念宠女儿以及沈妻带著女儿多次到后宫参宴的影响,小万历对儿子也并没有太大执念。

    是儿是女一样喜。

    他激动的是,他将要成为一名父亲了。

    临近辰时。

    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中,寝殿内传来一道清脆的哭声。

    两宫太后与小万历连忙快步走了进去。

    一旁的产婆报喜道:「启禀陛下,启禀二位圣母,皇后生下一位皇女,母女平安!母女平安!」

    李太后先看了一眼婴儿,然后又走过去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王皇后,抓住她的手,道:「辛苦了!」

    小万历兴奋地抱起婴儿,然后看向王皇后,道:「赏,重赏皇后!」

    小万历完全不会哄女人开心,他可能也不需要。

    很快,小万历喜得皇长女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师各个衙门,百官虽然有些遗憾,但仍呈递奏疏庆贺。

    生儿生女全靠命数,或许下一胎就是皇子了。

    十二月初五,小万历以皇女诞生为由,赏赐五大阁臣,赏赐一众日讲官。  

    十二月初七,小万历以皇女三朝(即诞生三日)为由,赏赐王皇后父族,两宫太后也对坤宁宫的一众内侍进行了赏赐。

    皇家添丁过年,对整个大明而言都是喜事。

    ——

    十二月初十,午后,一场大雪覆盖了整座京师。

    这场雪下得特别大,铜钱大小的雪花从下午一直下到翌日五更。

    临近天亮,雪仍在零零星星地下,所有地方都是一片洁白。

    大路上。

    五城兵马司的兵卒,顺天府的衙役,临街商铺的伙计们,见雪势渐微,纷纷开始扫雪。

    因雪较大,官员们上午都无须上衙。

    沈念便陪著儿子沈言澈、女儿沈知意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

    到中午吃过饭,才坐马车奔向内阁。

    此时,京师主街道的积雪已被打扫干净。

    沈念坐在马车内,手里抱著手炉,脚下踩著铜制的脚炉。

    他感觉有些闷,当即打开车窗。

    呼!

    一阵夹带著冰雪碎屑的寒风灌入窗户内,让沈念觉得脖颈一寒,不过却精神了许多。

    他望向窗外,突然看到马路上竟出现许多马车,且都是朝西方向的。

    「二虎,大雪刚停,朝西的路上怎么出现了那么多马车?」沈念问道。

    二虎便是赶马车之人,曾为沈父赶马车,后来沈父回钱塘后,便为沈念赶马车,而在马车后,还有数名护卫骑马跟在后面。

    阁臣出行,护卫必须随行。

    二虎扭过脸道:「禀老爷,这都是去西山看雪的,西山霁雪,京师名景,腊月正值闲时,有钱人都愿看个新鲜!」

    沈念听罢,露出一脸羡慕的表情。

    他虽贵为阁老,也有此闲情雅致,但却没有时间。

    近年来,百姓的生活观念逐渐由日日劳作转变成了享受,像听曲,旅游、收藏、花虫鱼鸟等,都是百姓的心头爱。

    西山,不是一座山。

    而是对京师西郊一片连绵山地的总称,有香山、玉泉山、万寿山等。

    西山一带,有寺观数百所,山色秀丽,春可踏青,夏可寻幽,秋可登高,冬可观雪。

    如今大雪覆盖西山,压在山石枝头之上。

    初晴之后,银装素裹,烹茶赏雪,围炉夜话,甚是惬意。

    外加从城内到西山,坐马车半日可达,故而喜好风雅的京师有钱人都喜欢朝著西山跑。

    有人甚至一住就是两三个月。

    沈念喃喃道:「希望年节也能下一场大雪,我也带著全家去看西山霁雪,围炉煮茶。」

    当日黄昏。

    沈念放衙归家之时,大雪又纷纷扬扬落下下来。

    京师街道胡同的茶馆酒楼,包括一些小馆子,全都冒著热气,顾客甚多。

    腊月,乃是所有大明人消费的旺季,像京师的一些名店,至少要提前半个月预约,外加有钱有熟人,才能定到包间。

    沈念不喜在外就餐,也不爱应酬,故而总是放衙就回家。

    他看到京师街道旁热闹的场景还是很高兴的。

    热闹,说明城市繁荣,说明百姓富裕,此乃盛世之兆。

    翌日,冬阳灿烂,迎来了一个大晴天。

    然因积雪融化,天气也愈发寒冷。

    沈念来到温暖的内阁值房,心里想著此等天气,最适合去西山观雪景,午后围炉煮茶,或读一本闲书或与友人对弈一番,晚上再温一壶好酒,喝罢舒服地睡去,简直是人间至乐。

    沈念靠著这番想像,便让自己这一日都很开心。

    临近黄昏,就在沈念准备回家,吃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时,中书舍人王嘉快步走了进来。

    「阁老,今日午时,顺天府在西山区域一处溪流旁发现一具年轻男尸,经查,乃是被火器所杀,内廷兵杖局、工部军器局、京营神机营通晓火器者去确认,皆称此人有可能是被掣电统所杀,目前还只是有可能————也不排除私造之火器,兵部王右堂已带著火器营教习赵士祯前往顺天府辨认了!」

    听到此话,沈念不由得皱起眉头。

    大明对火器管制甚严,从材料(铜、铁、硝石)到技术(合金配比、模具制造),都对民间严格管控。

    能私下造出者寥寥,而私造者,直接会被以谋反罪论处。

    如今,整个顺天府,制造与使用火器的地方只有四个:内廷兵杖局、工部军器局、京营神机营、兵部火器营,且火器上都有标记。

    若前三个衙门都称杀人火器可能是型电统,那只有兵部火器营有掣电统。

    目前,掣电统还未曾量产,所做的每一个都有记号,任何人都不能拿出火器营。

    若被人拿走私用或有人私自造成掣电统,那此事就大了。

    沈念想了想,道:「立即准备马车,去顺天府!」

    作为兵部尚书,凡涉及火器之事,都是沈念的分内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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