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搞点事情

    克里斯在关注著精灵王国的事情，发生在蓝焰群岛上的内战爆发，让他感觉到特别的意外。

    可能是情报太少了，也或许是克里斯没有太多政治斗争的经验，以至于他察觉不到精灵内部的变化，因此，他真是猜不到内战的爆发，居然会在精灵反对派之间打响。

    但是，当克里斯知道这样的事情时，他就确定以艾琉诺尔为首的精灵议会赢定了。

    在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前，在克里斯的推断中，艾琉诺尔有大概率会赢得内战。

    即便他有著玩家的帮助，即便在蓝焰群岛的玩家刚刚得到了一波加强，有不少老玩家晋升成为了禁军，可是精灵寿命长，谁也不知道哪家的老家伙藏著什么牛逼的东西没用。

    打国战是为了群体利益，把好东西藏著掖著，并不奇怪。

    而打内战了，这可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打的战争，打赢了应有尽有，打输了全家扑街。

    因此，精灵老家伙们有什么好东西都得拿出来。

    出于这样的推断，克里斯认为艾琉诺尔有小概率会输掉内战。

    然后，内战爆发后，克里斯就觉得小概率消失了————两个精灵家族爆发的伏击歼灭战，不仅是一个家族向盟友捅一刀子那么简单。

    这一刀子，可以说，直接把精灵反叛军同盟本就脆弱的信任和团结给捅死了，捅得透心凉。

    得嘞，克里斯都有点怀疑，即便是没有玩家的帮忙，艾琉诺尔在接下来的内战都能获胜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因为精灵的内部爆破，艾琉诺尔的胜面极大，这对于蓝焰王国来说是一件好事，意味著它可以以最小的代价结束内耗。

    可是，这对于克里斯来说是好事吗？

    不见得。

    克里斯朴素的知识告诉他，在商业领域，垄断都是最赚钱的。

    同样的道理，在国际政治与潜在的利益交换中，一个稳定，统一，且面临巨大外部压力的精灵王国，对巴格尼亚而言，才是「最有利可图」的。

    而现在，艾琉诺尔若真能迅速，低成本地结束内战，那么蓝焰群岛将很快重新凝聚成一个虽然可能带有些许裂痕，但至少在表面上恢复统一和秩序的政治实体。

    更重要的是，这个实体将免于一场可能耗尽其元气，迫使其不得不不计代价寻求外援的漫长内战消耗。

    一个没有被打残，没有陷入绝望，且成功镇压了内部反对派的精灵王国，其议价能力和独立性将会大大增强。

    届时，艾琉诺尔还需要巴格尼亚吗？

    当然，恶魔的威胁依然存在，但一个基本完整的精灵王国，凭借其深厚的魔法底蕴，海军力量和悠久传承，或许会认为自己有能力在付出一定代价后独自应对，至少是抵御一段时间。

    他们向巴格尼亚求购武器，技术，乃至请求军事援助时，腰杆会硬得多，开出的条件也会苛刻得多，甚至可能将巴格尼亚仅仅视为「供应商」之一，而非「救世主」或不可或缺的「关键盟友」。

    这不符合克里斯对「最有利局面」的设想。

    但是吧，让克里斯做点什么，例如暗中支持精灵反对派，让精灵内战打得更狠一些，这事情他却不怎么乐意做。

    有时候，高道德确实是一种劣势。

    欺骗别人容易，骗自己难。

    所以，尽管克里斯知道一些缺德的手段能够让巴格尼亚的利益最大化，他却始终不用。

    不过什么都不做，貌似也不太好。

    克里斯便认真的思考，然后几秒钟过后，他就想起了一件事情————在王宫内，他好像还存著一个精灵俘虏啊。

    克里斯记得这个精灵，蓝焰王国贵族，还是月光石岛屿的岛主，叫做莉兰德拉来著。

    「书记官，我要召见叫做莉兰德拉的精灵。」

    「是，陛下。」

    书记官领命而去，不多时，书房门外传来了极轻微的脚步声，以及金属锁链拖过光滑石地时发出的，被刻意放轻却依旧无法完全消除的细碎摩擦声。

    「陛下，莉兰德拉带到。」书记官在门外禀报。

    「进来。」

    橡木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个高挑且丰满的身影走了进来。

    莉兰德拉·凯兰崔尔，曾经的月光石岛岛主，蓝焰王国显赫的贵族，此刻低垂著头，浓密如月光织就的银白色长发几乎完全遮住了她的脸颊。

    她穿著一件深蓝色的天鹅绒长袍，质地厚重而柔软，在书房壁炉与水晶灯的光线下泛著幽微的光泽，剪裁合体，勾勒出精灵女性成熟而优美的曲线。

    噢，这个精灵长得很是精致，身材又特别的好，就像是某些十八禁动漫中会出场的日本精灵那样。

    不过，即便她很漂亮，克里斯却真的没对她做过什么，一直丢在王宫内就没管过。

    原因无他，克里斯太忙了，其次，他对精灵没什么想法————精灵的肌肉是人类的三倍，莉兰德拉的身材前凸后翘，事实上，她的浑身上下硬得和人类壮汉一样。

    包括胸前那对山峦，就像是人类女性的假奶一般，硬得和石头一样————别问克里斯为什么知道，问，就是他以前玩过。  

    精灵，对于克里斯来说，就是属于可远观不可近玩的类型。

    她停在距离书案还有数步远的地方，便不再前进，仿佛前方是无形的深渊。

    克里斯没什么兴趣了解这位精灵女士的想法，他召见她的原因也很简单。

    「莉兰德拉女士，你自由了。

    莉兰德拉的肩膀猛地一颤，。

    克里斯自顾自的往下说。

    「明天我会让人安排你离开，王国第二舰队将会远航，并在途中经过蓝焰群岛，他们会让你回到月光石岛屿。」

    「其他精灵呢？」

    莉兰德拉鼓起勇气询问，只是她即便如此，也依然没有抬头。

    「那些和我一同被捕的精灵，他们————」

    「我会安排一名事务官协助你，你有十天时间，然后十天后能带多少精灵回去，就看你的能耐了。」

    克里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就这样，侍从，带她下去。」

    克里斯让莉兰德拉回去，并不指望她会投奔巴格尼亚王国，或者是为自己做点什么。

    事实上，让她回去，只是克里斯给艾琉诺尔释放了一个信号，一个看似友善，实则内涵复杂的信号。

    然后，这是一个什么信号？

    噢，克里斯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释放的这个信号代表著什么，他就是单纯的对莉兰德拉进行废物利用，把她放回去给内战的精灵添乱而已。

    至于艾琉诺尔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他觉得这是好事，这就是好事。

    他认为这是坏事，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与克里斯无关。

    而莉兰德拉这名精灵贵族回到国内后，会对巴格尼亚有什么态度，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克里斯不在乎。

    脚下的木板在最后一次颠簸后，终于稳了下来。

    狂砍一条街跟著其他几个被马孔人用银元雇来的玩家，跌跌撞撞地跳下简陋的小船，靴子踩上了码头的实地————如果这还能被称为「地」的话。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猛地攥住了他的鼻腔。

    不是海风的咸腥，不是岸边腐烂海藻的臭味，而是某种更深层的腐败。

    像是陈年血浆混合了硫磺，又像是无数生命在极端痛苦中溃烂后散发出的甜腻与焦臭的混合物，浓得几乎有了实质，黏糊糊地糊在喉咙里，让人本能地想干呕。

    他抬起头，眼前展开的景象让审判官玩家的掌心都渗出了汗水。

    这里曾经应该是个渔村码头。几座歪斜的木屋骨架还杵在那里，但覆盖其上——

    的不是木板或茅草，而是一种暗红色的，仿佛具有生命般微微搏动的菌毯。

    它们从建筑的缝隙中钻出，沿著墙壁蔓延，甚至吞没了半截倒塌的桅杆，表面布满潮湿的粘液和可疑的脉络。

    脚下的沙地不再是金色或灰白色，而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紫黑，踩上去有种令人不安的松软感，仿佛下面不是泥土，而是正在缓慢分解的庞大腐尸。

    一些说不上名字的，扭曲的植物从沙地里钻出来，枝干虬结如痉挛的手指，顶端开著散发黯淡磷光，形似眼睛的诡异花朵，在带著咸味却异常沉闷的海风中微微摇曳。

    天空是低垂的铅灰色，云层厚重得仿佛永远不会散去，阳光被过滤成一种有气无力的惨白，给这片大地蒙上了一层死气沉沉的滤镜。

    空气中听不到熟悉的鸥鸣或虫嘶，只有远处传来的，模糊的，仿佛巨石摩擦又夹杂著非人尖啸的噪音，断断续续，折磨著耳膜。

    不妙，马孔联盟的土地腐化得有点过分了，比当初蛇人腐化还要厉害。

    恶魔这是在这里杀了多少人，进行了多少次大型血祭啊！

    伪装成普通玩家，前来侦查马孔联盟土地，收集情报的狂砍一条街暗叫不妙O

    「妈的————这鬼地方————」

    旁边一个ID叫「铁皮罐头」的玩家低声咒骂，声音里带著藏不住的颤抖。

    他们这些玩家在「游戏」里也算见过些阵仗，但眼前这种整个环境的恶心程度，已然超出了他们的心理准备。

    跳下小船，领队的那个马孔军官，一个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的中年人，用嘶哑的声音开口。

    「跟紧我，别碰任何看起来不对劲的东西，尤其是那些发光的或者会动的植物，我带你们在附近侦查一下，了解一下这附近的情况。」

    他指了指远处依稀可见的，原本应该是城镇轮廓的方向，但那里现在只有更多扭曲的暗影和几缕不祥的，带著暗红余烬的黑烟袅袅升起。

    「我们的任务，是摸到这座城镇的镇务厅附近，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留下的记号，或者————至少搞清楚盘踞在里面的鬼东西大概有多少。」

    狂砍一条街眯了一下眼睛，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这把马孔人提供的燧发枪，又看了看视野尽头那噩梦般的景象，他有点怀疑普通玩家能在这里存活多久。

    侦查小队如同滴入浓墨的几粒微尘，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地穿过几座腐烂的房屋，翻过崩塌了一半的矮墙，进入城镇内。

    街道很是残破，两边仅是倒塌的梁木，在破碎的瓦砾下偶尔伸出几只手，显然有人被埋在下面，形成诡异的隆起，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臭更加浓烈，几乎凝成实体，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污浊的油脂。  

    领队的马孔军官手势示意，队伍紧贴著尚且完整的墙根阴影移动，竭力避开街道中央。

    玩家们的神经绷得像拉满的弓弦，丰富的游戏经验让他们深信，今天的任务肯定不简单，马孔人给的银元肯定给少了。

    他们轻轻的拐过一个街角，镇务厅那残缺的，爬满蠕动脉络的尖顶已近在咫尺。

    然而，也就在此时，狂砍一条街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右侧一栋半塌的二层酒馆窗口后面的阴影似乎不自然地蠕动了一下。

    「停！」

    他几乎是和马孔军官同时低喝出声。

    但已经晚了。

    那团阴影并非错觉。

    一只皮肤呈现污浊灰绿色，指甲尖长如钩的手猛地扒住了窗框，紧接著，一张扭曲的脸探了出来。

    它依稀保留著人类五官的轮廓，但双眼黄浊且无神，嘴巴咧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黑黄色尖牙。

    它看到人类后，愣住了一会，然后才张嘴发出「嗬————嗬————」的，仿佛破风箱抽气般的声响。。

    这声响，在这死寂的废墟中，不啻于一声惊雷。

    几乎是瞬息之间，死寂被彻底打破！

    「噗嗤！噗嗤！」

    墙壁的后面，他们刚刚经过的废墟堆里，猛然有一个个形态扭曲的「魔人」如同地狱中涌出的蛆虫，挣扎著，蠕动著钻了出来。

    它们有的还挂著破烂布片，有的已完全异化，四肢反关节著地，有的躯干膨胀变形，但无一例外，眼中都燃烧著同样的疯狂，口中发出非人的嘶嚎与尖啸。

    紧接著，四面八方，不计其数的魔人从各个角落涌现，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鱼群，很快将小小的侦查队包围在街道中央！

    「这是一个陷阱，开火，快开火，向码头方向突围！」

    马孔军官的嘶吼因极度恐惧而变调，他率先扣动了燧发枪的扳机。

    砰！砰！砰！

    燧发枪的轰鸣在狭窄的街道中炸响，震耳欲聋。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魔人被打得血肉横飞，污浊的浆液四溅，但更多的魔人踏著同伴的残躯，以更快的速度扑来，距离急速拉近，燧发枪装填缓慢的致命缺陷此刻暴露无遗。

    「装弹来不及了，准备近战，保护军官后撤！」

    狂砍一条街怒吼一声，将打空的燧发枪当作重棍，狠狠抢圆了砸碎一个飞扑而来的魔人头颅，腥臭的脑浆溅了他一脸。

    他反手抽出腰间的长剑，剑光如匹练般闪过，又将一个从侧面袭来的魔人开膛破肚。

    其他玩家也红了眼，怒吼著抽出自己携带的近战武器，背靠背结成一个小而脆弱的圆阵，将脸色惨白的马孔军官护在中间。

    站在最前面的铁皮罐头狂吼著挥舞战斧，每一次劈砍都带起一蓬污血，但只是一会的功夫，他厚重的皮甲上就多了数道深刻的抓痕。

    魔人的攻击毫无章法，却悍不畏死，疯狂无比。

    它们用爪子撕扯，用牙齿啃咬，用身体冲撞。

    玩家的阵线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被打得摇摇欲坠。

    惨叫声，武器碰撞声，肉体被撕裂的闷响，魔人兴奋的嘶吼混合在一起，奏响了一曲血腥的死亡交响乐。

    每分每秒都有人受伤，圆阵在缩小，活动的空间被疯狂挤压。

    战斗中的狂砍一条街用余光注意到那个马孔军官虽然恐惧，却还在试图指挥，并且是唯一熟悉撤退路线的人。

    「军官！」

    狂砍一条街一刀逼退身前的魔人，趁机对军官吼道。

    「你带路，我们护著你杀出去，往码头冲！」

    马孔军官连忙点头。

    「跟我来，贴著左边墙根走，我知道一条近路！」

    狂砍一条街闻言，他主动移动到侧翼压力最大的一边，长剑舞得泼水不进，暂时清出一小片空间。

    铁皮罐头和另外两个伤势较轻的玩家会意，奋力向前劈砍，在魔人潮中撕开一道口子。

    「走！」

    狂砍一条街对军官吼道。

    马孔军官不再犹豫，咬紧牙关，猫著腰，沿著狂砍一条街等人用血肉开辟出的狭窄通道，拼命向记忆中的近路冲去，两个玩家紧随其后掩护。

    「拦住它们，掩护NPC先跑，我们等会撤退！」

    狂砍一条街对留下断后的玩家们喊道，他们拼死挡住从两侧和后方涌来的魔人。

    断后的玩家压力骤增，险象环生。

    「街哥，顶不住了————啊！」

    一个玩家被魔人扑倒，惨叫声戛然而止。

    狂砍一条街眼角余光瞥见军官已经冲出十几米，快要拐过街角。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准备撤！」

    他低吼一声，突然将长剑交到左手，空出的右手迅速在胸前结了一个极其简练，却仿佛引动了空气中某种无形力量的手印。

    一股微不可察却凛然正气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

    离他最近的几个魔人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烧，发出痛苦的尖利嘶鸣，动作陡然僵直，眼中的黄光剧烈闪烁。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围的魔人攻势为之一滞。

    「就是现在，跑！」

    狂砍一条街收起手印，趁著魔人短暂的混乱，和剩下的断后玩家一起，转身朝著军官撤离的方向亡命狂奔。

    他们一路狂奔，身后是重新汇聚，愤怒咆哮追击的魔人潮。

    不断有玩家掉队，被黑色的潮水吞没。

    街道，废墟在眼前飞速倒退，肺像著火一样疼痛，但终究没让这些魔人追上。

    终于，码头的轮廓和那艘救命的小船出现在视野中，先一步到达的军官已经在船上焦急挥手。

    「跳上来，快！」

    狂砍一条街等人爆发出最后的力气，连滚带爬地扑向小船，几乎是摔进船舱。

    船夫不等命令，拼命划动船桨，小船歪歪斜斜地驶离岸边。

    最后一个跳上船的狂砍一条街反手一刀，将一个追到水边，试图跃起的魔人劈入泛著紫黑色泡沫的海水中。

    小船驶出几十米，岸上密密麻麻的魔人聚集在码头边缘，对著他们发出不甘的，汇聚成一片的恐怖咆哮，但它们似乎对这片被污染的海水有著本能的忌惮，没有追入水中。

    直到岸上那些扭曲的身影变成模糊摇电的小点，船上劫后余生的众人才像被抽掉骨头般瘫倒下来，只剩下剧烈的喘息和压抑不住的，劫后余生的哽咽与颤抖。

    狂砍一条街靠在冰冷的船舷上，看著卷刃的长剑和身上混合著自己与魔人血液的污渍，再望向那片被深沉绝望笼罩的陆地，无奈的挠了挠头。

    「没有超凡职业的玩家来这里，恐怕有点难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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