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万岁爷是不可能处罚杨志远的，至少明面上不行。

毕竟阖宫上下都知道杨志远治好了万岁爷的腿疾，这无疑是板上钉钉的大功臣啊，不是连万岁爷都对其赏赐不断吗？

若是冷不防地对杨志远降罪，难保不会让人认为万岁爷忘恩负义，除此之外，若是杨志远的罪行公之于众，万岁爷怕就不止忘恩负义那么简单了。

万岁爷自己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再者是，万岁爷明显不想让自己目前身体的真实情况公之于众，所以杨志远就只能死于所谓的意外。

这个意外，明明可以是因病暴毙，可以是死于意外，但是万岁爷却偏生让他死于乱箭穿心的雪地，想必是恨透杨志远的。

让万岁爷恨透了的显然也不止杨志远，七爷也够呛，这不，万岁爷还特地安排七爷前往杨府祭奠慰问呢。

祭奠已故臣子，慰问臣子家人，这差事从前十二也领过，后来远赴陕西出席华显大人的葬礼的这份差事，也在万岁爷那被记了一笔，后来万岁爷册封十二爷为贝勒。

如今万岁爷又安排十二爷在宗人府任宗人，显然是对对十二爷办事认真踏实感到满意。

但是七爷呢？

七爷要如何祭奠慰问杨府上下才会让万岁爷满意呢？

别说七爷了，怕是四爷跟八爷的脑子加在一起都给不了满意的答案。

维珍听了都不由叹气：“难怪你刚才说，七爷被吓傻了。”

能不被吓傻吗？

从前七爷胆子就小，往后……只怕更要缩在壳里不敢出来了。

也不知道成嫔娘娘会不会受牵累，不过就万岁爷那一贯的性子，这似乎也没什么悬念。

“老七当时甫一得知实情之后，就直接被吓昏过去了，当夜就烧得人事不知，第二天一早醒来他又慌手慌脚地跑到殿外给万岁爷负荆请罪，引得万岁爷龙颜震怒，让他回到自己院儿里跪。”

说到此处，四爷就不由叹气，既是叹七爷糊涂，万岁爷明摆着不愿张扬此事，就算请罪肯定也要当着万岁爷的面儿，哪儿有在外面就大张旗鼓负荆请罪起来的？万岁爷能不气上加气吗？

再者就是，万岁爷也够狠心，就盛京那样滴水成冰的天气，让七爷光着膀子在院里负荆请罪，别说七爷那样的身子骨了，就是四爷这样的身子连一盏茶的功夫都难熬过去。

后来还是三爷四爷十爷十二爷四人一起为七爷下跪求情，万岁爷这才不情不愿高抬贵手，而七爷这下烧得更厉害了。

维珍听了眉毛都要拧成麻花了，忍不住脱口而出：“他这哪里把七爷当儿子？分明就是当奴才，还是活该被打死的奴才！”

虽然七爷这人毛病不小，维珍对七爷也喜欢不起来，但是不论如何，七爷都是万岁爷的儿子啊，万岁爷一个当爹的，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儿子？

要不是四爷他们求情，这是真打算让七爷直接冻成冰雕？

还是他一个人不痛快，就想着所有人不痛快，专门折腾几个儿子？

训斥、下跪、磕头、求情，这流程不是第一次了，甚至维珍都想不来是第几次了，虽然她没在场，但是也知道，四爷肯定又跪得腿麻，指不定当时额头还磕肿了。

“虐待儿子就这么痛快吗？这不纯纯一变态吗？！”

“口无遮拦。”四爷夹了一筷子菜，语气轻飘飘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维珍哼了一声，冲四爷翻了个白眼，然后又问：“然后呢？”

“然后后面老七就是一直养病了，我跟三哥、十弟、十二弟日夜轮流为万岁爷侍疾，”四爷道，“吃喝拉撒都在万岁爷寝宫的后罩房里头，一步都没出，自然也没法写信让你宽心。”

虽然中毒的可能已经被排除，但是万岁爷的心情并没有得到任何缓解，相反那段时间的万岁爷喜怒无常。

除了叫人乱箭射死杨志远之外，还有三名太医被下令杖责，都打得皮开肉绽，以至于到现在还没好利索，还在盛京躺着呢。

四爷他们兄弟四人并没有因为日夜侍奉床前、孝心可嘉，得到万岁爷嘉奖，相反每个人都挨了万岁爷骂。

尤其是十爷跟十二爷，几乎每天都被劈头盖脸一通骂，十二爷胆子不比七爷大多少，有几次都被骂的当场落泪，然后……

就会被骂得更狠。

三爷还曾忍不住私下跟四爷吐槽：“从前皇阿玛可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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