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箭在弦上的战争（5k）

    当莱蒙斯特向罗修说出这些。

    ——来自「圣塔教国」的使者，向奥古斯维尔大帝提出休战与结盟的要求，竟然是要帝国将【失落】视为合法命途、允许原初教派在帝国境内传教、并将原初教派与「圣庭」共同作为帝国的国教？

    ————他们这么勇的吗？

    这是罗修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想。

    他知道奥古斯维尔大帝————按理来说，绝不可能答应教国使者提出的这些要求—一因为诺兰帝国在各种意义上，都是这次「审判战争」的最终战胜国，那位大帝绝无可能在这种情境下，答应教国使者提出的条款。

    毕竟现在的帝国，在各方面的国力，都要稳稳地碾压圣塔教国一头。

    如果漆黑公国和圣塔教国同时令帝国腹背受敌，结果犹未可知，但现在整片法诺尔大陆之上只有圣塔教国一个敌对国。

    如果帝国不顾猩红潮涌的威胁，转而将全部精力投入征服圣塔教国上，再有黄金国联邦的助力，像瓜分漆黑公国一样瓜分圣塔教国，并非难能之事。

    不过，罗修也知道，帝国不可能罔顾猩红潮涌的威胁，而圣塔教国那边，显然是想要利用这次威胁。

    其实前世时，圣塔教国与帝国两边的局势，和现在是完全相反的。

    在罗修拥有的前世记忆里，在1.0【审判战争】版本末期，圣塔教国的确是与帝国达成了类似的休战条款。

    彼时的教国从一开始偷袭帝国边境，过程就非常顺利，当时帝国与漆黑公国陷入焦灼，圣塔教国也趁虚而入，攻陷了漆黑公国和帝国的大片土地。

    当时的这些条款，是教国在「审判战争」中掌握著更多的战争筹码，向奥古斯维尔大帝提出的要求。

    可以理解为一让帝国解禁【失落】命途为合法命途，允许教国的教徒进入帝国传教，并将原初教派作为帝国的国教，就是圣塔教国在帝国利益的终极目标。

    但现在并非像前世时那样，在「审判战争」中期，教国想要从帝国后方趁虚而入时，就被罗修提前暗中布局，阻止了他们。

    这次的「审判战争」，圣塔教国并未攫取到战争果实。恰恰相反的，还因为他们介入了这场战争，站在了帝国的敌对面，而损失了不少军队、与强大的超凡者们、入圣者们。

    可即便是如此，从圣塔教国派到帝都、向奥古斯维尔大帝提出休战的使者，却仍然提出了与前世时教国类似的要求————

    罗修心想著，教国应该是掌握了、不少关于现在的帝国陷入战后空虚、以及关于猩红潮涌的事，所以先派使者过来试试？

    毕竟所谓「谈判」，就是先将最高的要价摆出来，然后才是谈判的过程。罗修知道这点，当然，也知道奥古斯维尔大帝必然会是拒绝。

    而现在，莱蒙斯特来问自己的态度，那也是很明显的—

    「我不认为奥古斯维尔大帝陛下，会答应教国的这些要求。」

    罗修向莱蒙斯特说道：「即使面对著像猩红潮涌」那样的威胁，大帝陛下也绝不会将审判战争的胜利果实，就这样拱手让人。」

    「我仍然记得，是教国的巫妖王，咒杀了数位帝国的公爵、侯爵，再将其嫁祸给漆黑公国，由此引发了战争。我认为等帝国恢复了元气，那位大帝陛下一定会剑指教国，向他们发起新的审判与复仇。」

    「6

    」

    莱蒙斯特，只是有些沉凝地点点头。

    「我希望是如此。贤王冕下，我与你的看法，是一致的。」

    「从教国企图偷袭帝国边境，不，还要更早，从他们的巫妖王」咒杀我们的公爵、侯爵开始，他们就是敌人。我不认为陛下会宽恕他们，更不认为陛下会同意他们的要求。」

    「不过————」

    」

    」

    当说到这里时，莱蒙斯特的话音一滞。他的目光已变得深邃，表情也变得更为严肃，到了甚至有些怕人的程度。

    罗修侧过目光，看见此时的莱蒙斯特脸上的表情，已感到事情恐怕没有自己想像的那样简单。

    说实话，其实教国最大的威胁，现在已不是教国本身，而是当「猩红潮涌」

    降临时，那位教皇率先投身猩红——

    「————嗯。」

    那也是一位【失落】的半神，而教国还有一位【虚无】的半神，如果他们真的投了猩红，加入「猩红王」阿扎古斯的麾下，成为猩红的「征伐王」，那真有些难顶。

    因此，罗修现在也在担忧著这点。他不知道莱蒙斯特是否也有同样的担忧，而当罗修脑海中思维发散地想到这些时，他看见莱蒙斯特，已缓缓抬起了目光。

    「那位信使告诉我————陛下的反应有些奇怪。」

    莱蒙斯特说道：「陛下并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让人将教国来的使者们安顿好，就在宫城之中，然后，派使者们到帝国的各个疆领，向我们传递了这些消息。」

    「我不知道陛下想要做什么。不过，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陛下真的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对我而言，那绝不是好事。」

    莱蒙斯特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一次，他没有向罗修，隐藏自己所想的。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罗修已发现了——这位帝皇的长子，「帝国元帅」莱蒙斯特·诺兰，他骨子里是不折不扣的主战派。

    不仅是他，还有他麾下的天柱骑士们，也都是主战派。

    现在，就在这座大殿之中的所有人，都对向圣塔教国发起复仇的远征充满热切的渴望。如果真的从帝都之上传来奥古斯维尔大帝同意了教国使者这些要求的消息，他们一定是不会接受的。

    「所以，莱蒙斯特殿下。」

    罗修注视著莱蒙斯特，向他问道：「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帝皇同意了教国的要求，您会怎么做？」

    「我会让教国的边境，先沦为战场。」

    莱蒙斯特的声音，透著异常的坚定：「我们现在并未这样做，是因为我们的确还需要时间来恢复。但若教国的举动让我感受到危险，我会让他们也尝一尝，边陲陷于战火之中的恐惧。这是陛下予以我的战争权，也是我作为「帝国元帅」，所必须要履行的使命。」

    「如此，陛下就会放弃与教国的使者达成协约。虽然此举可能触怒到陛下，「」

    但这是正确的，我一定会这样去做。」

    「而以我们现在的力量—一就在圣卡洛斯领之上，我们一共有著八位七重命途」的入圣者，如果我们向圣塔教国发动复仇远征，只要那位教皇不离开他们的圣都，亲自来阻止我们，就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我们。」

    「而我们的目的，是绝不能让现在这样的条款通过决议。如果我们最终还是要与教国达成和平，也必须要让他们掉块肉，必须要先打断他们的骨头，如此，才能有我们所期望的和平，才能为帝国、也为我们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莱蒙斯特说的很直白，没有任何晦涩地、表达了他向圣塔教国发起复仇战争的决心——

    他的确是最锋芒毕露的主战派，而莱蒙斯特会向自己说出这些话，大概因为自己在他的眼中，也是相同的一类人。

    自己曾杀死过教国的巫妖王，还杀死过更多教国的高位教徒。自己对圣塔教国没有任何好感、支持莱蒙斯特发起复仇战争是理所当然的，莱蒙斯特眼中的自己，就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真到了那一刻，我会支持你，莱蒙斯特殿下。」

    罗修给予了莱蒙斯特、以肯定的回应。

    在猩红潮涌降临之前——「圣塔教国」，对罗修来说可以是盟友，也可以是敌人。

    并非所有势力，面对「猩红潮涌」、面对那些猩红鬼族真正到来时，都是铁板一块、一致对外。

    如圣塔教国，在罗修拥有的前世记忆里，就是非常典型的吃里扒外。他们一边同帝国结盟、为帝国提供支持；一边联络猩红鬼族，与他们交换【深渊】的知识。前世不少重要战线，便是因为圣塔教国的背盟而崩溃的，罗修深刻地记得这些，因为那些崩溃的战线上，的确为玩家们提供了不少奖励丰厚的委托与任务。

    因此，对罗修来说，和圣塔教国结盟————讲真的，这破盟不结也罢！.jpg

    他站在现在圣卡洛斯领利益的角度，向教国发起战争是对的，就算现在的帝国再怎么虚弱，只要在猩红战争爆发前，先将教国打痛，从教国这边先夺取对抗猩红鬼族的力量，那一切有关于教国的问题，就都可以迎刃而解。

    况且，莱蒙斯特作为「帝国元帅」，他手中的确握有能调动帝国全境军队，组成远征大军的权柄——

    的确如莱蒙斯特所说，只要那位【失落】的半神教皇不出动，他们面对教国的灵能者军团，便是所向披靡。

    就算那位教皇坐不住了、他与教国另一位【虚无】的半神出来阻止莱蒙斯特的远征，到了那时候，奥古斯维尔大帝、还有索林首座也一定会出动—

    如果是那样，战争的性质就将截然不同，那将演变成为一场灭国战争，将是不亚于「审判战争」决战的圣战，那样的话，教国所要付出的代价，是他们绝对难以承受的！

    因此，有著很大概率，教国会在局势演变成全面战争之前，就先平衡利弊之后撤回先前的条款，忍痛切割出教国自己核心的利益，只为与帝国重新达成真正的休战。

    发动这样一场战争、对于帝国来说最好的、利益最大的结果，就是圣塔教国完全沦为帝国的附庸。

    这其实也符合罗修自己的利益，罗修并不反对看到这样的结果。

    虽然「猩红战争」降临之时已然临近，但要达成如莱蒙斯特所期望的战争目的，的确并不会太难。

    而就算到时候教国支撑不住了选择投向猩红，估计莱蒙斯特所率领的复仇远征，也已将教国的主力军打没了大半。

    只要对他们的残存势力进行合围与追剿，切断他们与猩红的联系，逐渐蚕食掉他们残余的抵抗势力，就能逐渐抹除掉他们可能带来的威胁与影响。

    「6

    ，罗修心想著这些。

    只是，在罗修的心底，却还在想著另一个问题莱蒙斯特如果真的发动这样的一场复仇远征，那是建立在奥古斯维尔大帝、

    可能答应教国使者这一系列休战与结盟不平等条约的基础之上。

    但是，那位奥古斯维尔大帝，真的打算同意教国使者的要求吗？

    直觉上告诉罗修，这绝无可能因为无论从任何的角度，帝国都无法从那样的条约中得到好处。

    那等于是将帝国在审判战争中取得的大半利益拱手让给教国，同时，还将原本属于【光辉】「圣庭」的地位，也拱手让给了教国的教皇。  

    这波是同时损害帝国与圣庭的利益，而只有教国完全占到好处一罗修并不认为，那位帝皇会同意这样的要求。

    毕竟，就算他夺取了「弑序」的神格，但还不至于现在就昏聩，如此的话，就只有另一种可能————

    ——那位奥古斯维尔大帝，应是想将圣塔教国的使者滞留在帝都宫城，以此来拖延教国方面的反应。

    这样的话，就是那位帝皇已在谋划著名什么，以及，等待著什么。

    那才是值得警惕的一如果奥古斯维尔大帝、的确已将圣塔教国都当成筹码押上了天平，那他所谋划的，一定是要更比「圣塔教国」的威胁本身，对帝国更有利、也对自己更具威胁的事。

    只是那是什么————？

    现在还想不到什么头绪。不过，罗修也准备提前做一些防范，留在帝都之上的哈耶克伯爵、还有哈耶克背后哈卡斯公爵的暗线，或许是时候可以启动了。

    「..

    」

    在和莱蒙斯特交流著、关于圣塔教国的事情时，罗修已开始思索著这些。

    而当他最后、向莱蒙斯特给予了支持的承诺，莱蒙斯特郑重地领首，他脸上的担忧逐渐消去。

    「感谢你，贤王冕下。」

    「如此，便是我们的约定。我会继续观望帝都的一切动向，如果有任何关于圣塔教国的风吹草动，我就会采取行动。到时候，希望你、还有奥勒良阁下，能够协助我。」

    「嗯。」罗修点点头。

    关于教国的话题，于是就到这里。

    莱蒙斯特接著抬起头，将目光看向了奥勒良那边。

    他脸上的严肃表情一扫，转为深沉的表情，说道：「除了教国的事情。贤王冕下，与奥勒良阁下，现在，还有更值得我们关注的事情。」

    「奥勒良阁下，这数日以来对猩红战首」哈图拉格头颅的研究，终于从中取得了突破。」

    「虽然取得了突破是好事————但，我们从中窥见的，却是远比我们之前想像中、还要更恐怖的灾厄。

    「我之所以如此迫切地，想要最优先解决圣塔教国的威胁，就是因为————从

    奥勒良阁下的发现中，为了帝国，我必须要先做最坏的打算。」

    「你来说吧，奥勒良阁下。」

    「————」

    「好。」奥勒良点点头。

    在莱蒙斯特和罗修交谈著、关于「圣塔教国」的事时，奥勒良一直沉默著，没有说话。而他现在脸上的表情颇为凝重而复杂，直到莱蒙斯特提起，他才终于开口，说道：「我已成功从那「猩红战首」哈图拉格的颅脑中，提出了部分记忆————」

    「那是关于猩红潮涌」————关于他身后猩红鬼族」的。从那之中，我们能够知晓，我们即将面对的、到底是一群怎样的敌人。」

    「我能够知道————猩红战首」哈图拉格，像他这样的战首，已潜入了帝国境内的————一共有十三个。而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颠覆————在猩红潮涌真正降临前，尽可能地打开伤痕、聚集渊兽与恶魔，以此颠覆政权、引发混乱。」

    「而到那最终的时刻————到了猩红潮涌」即将降临之刻，他们将以自身为祭品，献予猩红王」————」

    「6

    」

    当说到这里时，奥勒良的声音，已明显有些打颤。

    他显然从「猩红战首」哈图拉格的记忆中，看到了极恐怖之物。而现在，却需要他回想起这些恐怖，那让奥勒良脸上的表情，已开始变得狰狞，而他的手指也已死死嵌入扶手，在上面划下了扭曲的抓痕。

    他的身体在颤抖，任谁都能看出，现在的奥勒良大贤者在死死忍耐著，忍耐著某种反胃与恶心，也忍耐著那强烈到无以复加的，几乎令他想立刻起身逃跑的恐惧。

    他的声音哆嗦，嘴唇已被咬破血。但他仍是颤抖著，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那是他们的终局，而他们将以此打开道路，将自身化为桥梁，打开猩红侵入法诺尔大陆的门」！」

    「他们————他们猩红战首」，就是猩红潮涌」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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