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没有阴阳眼
“你吃馍馍,娇娇说你是来借花椒的,我去给你装些。”丁兰笑着将油饼放在桌上,“梁魁,你们好好谝着,顺便给孩子取个好听点的名字。”
“不了,”梁魁黑着脸起身,“我回去添炕去。”
“你还添炕?那早上倒尿盆的不会也是你吧,”刘秀才啧啧两声直摇头,“被女人骑在头上了,你真不是一般人。”
梁魁撩起门帘走了,这回没敢摔门。
因为他知道,刘秀才会追出去问他,腿疼不。
所以庄子上的人虽然背地里笑话他,但面对面碰上都会尽量装哑巴。
第一罐茶才倒进茶杯里,任务却完成了,刘秀才觉得有些无趣,转头对扫地的梁月秀道,“你们这个弟弟耳根子太软了,全凭女人拿捏,没骨气没主见的男人,还不如我呢。”
梁月秀笑了,“梁魁怎么跟你比,他就是从小被惯坏了,如今娶了媳妇忘了娘,恨不得把我娘的东西都搬空。你是读书人,干不来这种事。”
刘秀才拍了拍膝盖,瘦长的脸上带着笑,显然这话是受用的。
但他吸溜了口茶长叹一声,“但我种地不行啊,尤其是刚开始那几年,我连驴都制服不了。曾经我自以为肚子里有些墨水,觉得迟早能走出去,谁曾想,我还是要种地讨生活,娶了个张家的媳妇,把我制得服服帖帖,这茶我也不敢多喝啊。”
他瘦高个儿,手长脚长,走路大摇大摆重心不稳的样子,看着就不是种地的料。
丁兰从外面进来,“大早上的喝个茶而已,你媳妇还能不放心你?咱们都知道你的人品,都说你是**亮节的读书人。”
刘秀才哈哈大笑,“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如今就是个种地的,教学生一年也就混一两碎银,地没种好,还误人子弟,惭愧惭愧呐。”
丁兰知道,他最爱听这种话了。
她拿了一罐蜂蜜,一包花椒,两颗大白菜给刘秀才,知道他是真的惧内,不会久留。
简单将梁魁对她做的事和说的话讲了一遍,表明以后讲不通了还会麻烦刘秀才,刘秀才也没有推辞,起身笑着接了过去。
“好歹我也要喊你一声姑姑,虽然不是亲的,但咱们离得近,小时候没少吃你的蜂蜜,咱们庄子上就你养了蜂儿,有福气还爱干净的人才养得蜂儿。”
说到这儿,刘秀才跨出门槛,“姑姑怎么偏偏生了梁魁那样的儿子,现在就敢说那样的话,以后啊,难说。”
“走了,我回去还要晒驴粪呢,不然娘子又骂我是没用的读书人,姑姑你们忙。”
他是读书人,对外总喊妻子为娘子,听着就恩爱。
丁兰将他送出院子,“你媳妇是怕你骄傲,其实你们俩的感情才叫人羡慕呢。”
想到前世他们两口子一儿一女,最后还跟着儿子去享福了,丁兰便信了因果报应。
是她没教好儿子,儿子的儿子能好到哪里去。
前世的果,她认。
这一世,她死都不认,那就及时止损。
回到屋子,丁兰将那只银镯子绞了,跟三个女儿平分。
她们刚开始有些惶恐,但见丁兰心意坚定,便暂时收下,反正她们也不会乱花。
“你们也都是有了儿女的人了,娇娇肚子里也怀着吧,我就不留你们陪我了。”将油饼和蜂蜜分给几个女儿之后,丁兰叮嘱道,“下次回来把孩子也带上,今后我这院子就是我一个人的,跟梁魁无关。”
“娘,不至于吧?”梁月娇还是不信。
“我这人说到做到,也不会给自己留退路,”丁兰认真道,“这才成亲一年多,他们便拿我当牲口使,你们成了家的也明白,今后只会变本加厉,我自当及时止损。”
三个女儿都没接话,显然是认同的。
吃过饭,三个女儿各自背着沉甸甸的包袱,头一次带这么多好东西回去,她们既高兴又惆怅。
“你们先陪你姐姐瞧完郎中再回去,天也不早了,快走吧。”丁兰站在大杏树下面摆摆手,“想啥时候回来就啥时候回来,记住了。”
“昂,知道了娘。”
“娘,你若是有事儿,也托人带个话,我们都会来的。”
“好,放心吧。”丁兰大声笑道,“我还年轻呢,没到那份上。”
她们母女这边送别,左边小山坳里梁魁家的院门外,徐慧抱着孩子不吱声。
看丁兰往那边看,徐慧扭头就往院子里走,有仇似的。
丁兰低骂道,“上辈子是昏了头吧,觉得这种人会给我养老。”
看着徐慧穿着自己买过最好看的料子,丁兰低头看了看身上穿了七八年的旧棉袄,补丁上了一层又一层,她觉得亏欠自己太多。
她在杏树下站了良久,看着这个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庄子,心中感慨万千。
“老乡,老乡有水吗,给口水喝。”
刚准备往回走,丁兰听到小路下面有人喊。
眨眼间,那拄着拐棍的老者端着一只碗,拐了弯往丁兰这边来。
看着老者穿着破旧,脚上的鞋子露出两根脚趾头,但不算脏,丁兰点头道,“水有呢,老乡这是从哪里来的?”
她不是没有戒心,但她是干体力活的,加上幼时练过拳脚。
且她独居多年,晚上也有人来偷东西,却没人能进得了院子。
打败她的,是自家人。
“这你可把我问住了,半个月前我在义渠,半年前我在沙漠里,我老家是哪里的也不知道,我有个干爹前两年饿死了,我到处要饭吃,隔几年会回干爹的老家金塔转转。”
说话间,老乞丐已经坐在门口的地埂上,一只脚搭在另一脚面上,仿佛哪里都是他家炕头。
他仔细瞧了两眼丁兰,忽然哎哟了一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双手交握在前,神情严肃。
“你这婆娘怎么一股子老人相,啧,不对,竟然还带着些亡灵相,但你阳寿明明还有好多年,”他抬手在自己指尖掐算,摇了摇头又掐了一遍,“不对,不对。”
丁兰认得,他用的是小六壬,幼时跟祖父学过。
丁兰在不远处的斜坡上蹲下,忽然也哎哟了一声,“这孩子从哪冒出来的?”
老者停下手中的动作,诧异的看向她,“你没有阴阳眼,却能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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