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墟中界·初探秘境
阶梯向下延伸,深不见底。
韩云舒与余龙王举着火把,一前一后拾级而下。石阶两侧的墙壁湿漉漉的,渗着水珠,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幽暗的光泽。空气越来越冷,那种冷与北冥湖畔不同——不是单纯的低温,而是带着某种古老、沉寂的气息,仿佛时间在这里都冻结了。
走了约莫百级台阶,阶梯终于到了尽头。
前方豁然开朗。
两人站在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穴入口,洞穴之高之广,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穹顶至少有三十丈高,上面垂下无数发着微光的钟乳石,像倒悬的森林;地面平坦,铺着整齐的青石板,明显经过人工修整;洞穴中央,立着一座残破但依然巍峨的宫殿式建筑,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只是蒙着厚厚的灰尘。
更奇异的是,洞穴中竟然有光。不是火把的光,也不是钟乳石的自然光,而是一种柔和、均匀、仿佛从空气中散发出来的淡淡白光,将整个洞穴照得如同黄昏。
“这是……”韩云舒环顾四周,心中震撼。
“墟中界。”余龙王声音带着敬畏,“古昆仑宗以大神通开辟的独立空间,依附于不周山内部,却又自成一方天地。看这规模,至少能容纳数千人生活修行。”
两人走下最后几级台阶,踏上青石板路。地面上的石板刻着复杂的纹路,韩云舒仔细辨认,发现是某种古老的阵法——与镜湖祭坛、北冥湖底的法阵同源,但更加复杂精妙。
她胸口的玉佩忽然微微发热。
不是之前那种共鸣的烫,而是一种温和的暖意,像被阳光轻抚。她能感觉到,玉佩中叶清漪的意识正在苏醒,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清漪?”她在心中轻唤。
没有回应,但她能“感觉”到一种情绪——亲切、怀念,还有一丝淡淡的忧伤。就像离家多年的游子,终于回到了故乡。
宫殿正门虚掩着,门上挂着一块斑驳的匾额,字迹已经模糊,只能勉强辨认出“守真”二字。余龙王上前推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嘎吱”声,灰尘簌簌落下。
门内是大殿。殿中空荡,只有几根粗大的立柱支撑穹顶,立柱上雕刻着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的图案。最引人注目的是大殿尽头,那里立着一座三丈高的玉雕神像。
神像是一位女子,长发垂肩,衣袂飘飘,双手结印于胸前。她的面容被岁月侵蚀得有些模糊,但依然能看出那种超凡脱俗的美。最特别的是她的额头——那里刻着一只竖着的眼睛,虽然只是雕刻,却给人一种它在“注视”着来人的错觉。
“三眼神女……”余龙王喃喃道,“古昆仑宗供奉的主神,传说她能看透过去、现在、未来三世,是‘真知’的化身。”
韩云舒走近神像。当她踏入神像前方三丈范围时,玉佩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同时,神像额头的那只竖眼,竟然亮起了淡淡的金光!
“怎么回事?!”余龙王惊道。
金光越来越亮,最后化作一道光柱,将韩云舒笼罩其中。她感觉到一股庞大而古老的信息流正涌入脑海——不是文字,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直接的“理解”。
她“看见”了古昆仑宗的盛衰。
三百年前,昆仑宗是西域乃至中原最强大的修真宗门,弟子三千,长老过百,掌握着沟通天地、移山填海的大神通。宗门核心便是这墟中界,以及界中的三件圣物:窥天镜、镇地鼎、定海珠。
但盛极必衰。某一日,天外有“异物”降临——正是噬灵。噬灵无形无质,却能吞噬一切灵气、生机、甚至魂魄。昆仑宗倾全宗之力与之对抗,死伤惨重。
最后,当时的宗主做出了一个决定:联合镜湖、北冥两处同样遭受噬灵侵袭的上古传承,集合七位守将之力,以三件圣物为基,布下“三天门封印大阵”,将噬灵残躯分割镇压。
作为代价,昆仑宗几乎全灭,墟中界封闭,三件圣物也随着封印散落各处。只有少数弟子带着传承逃出,隐姓埋名,等待有朝一日封印松动时,能有后人重新开启这里,完成未竟的使命。
信息流结束,金光收敛。
韩云舒踉跄一步,被余龙王扶住。她脸色苍白,额头渗出冷汗——刚才那庞大的信息冲击,差点让她神识崩溃。
“丫头,你看见了什么?”
韩云舒将所见简要说了。余龙王听后,久久不语,最后长叹:“原来如此……怪不得天机阁和血神教都对昆仑如此执着。他们不仅要打开天门,恐怕还想得到那三件圣物。任何一件,都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
“三件圣物现在在哪里?”
“按照你看到的信息,应该还在墟中界内,但具体位置……”余龙王环顾大殿,“需要我们自己找了。”
两人开始仔细搜索大殿。殿内空空如也,除了神像和立柱,几乎什么都没有。但韩云舒注意到,地面上的青石板,有些颜色略深——她蹲下身触摸,发现那些石板是活动的。
“有机关。”
她与余龙王合力,将一块深色石板撬起。石板下是一个小石龛,里面放着一卷兽皮。
兽皮已经发黄变脆,但上面的字迹还能辨认。是一篇记录,用古篆写着:
“宗主遗命:封印虽成,终有松动之日。后辈弟子若入此殿,需过三重试炼,方可继承圣物,加固封印。第一试,问心;第二试,问道;第三试,问天。三试皆过,方为真传。”
落款是“守真殿执事,玄微子”。
“问心、问道、问天……”韩云舒皱眉,“具体是什么?”
话音刚落,大殿突然震动起来!
四根立柱同时亮起符文,地面上的阵法纹路开始发光。光芒交织,在大殿中央凝聚成一道虚幻的门户。门户内光影变幻,看不清通往何处。
“看来第一试‘问心’,已经开始。”余龙王神色凝重,“这道门,应该就是入口。但恐怕……只能一个人进。”
韩云舒也感觉到了——门户散发出的气息,明显是针对她的。余龙王虽然站在旁边,但门户对他毫无反应。
“你留在这里。”她做出决定,“我去闯这三重试炼。”
“丫头,小心。”余龙王知道劝不住,只能叮嘱,“记住,试炼考验的不仅是实力,更是心性。守住本心,方得始终。”
韩云舒点头,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光门。
眼前一花,再定睛时,她已经身处另一个地方。
不是大殿,也不是洞穴,而是一片白茫茫的虚无空间。上下左右都是空无一物的白,没有方向,没有边界,甚至连自己的影子都没有。
“第一试:问心。”
一个声音在空间中回荡。不是人声,而是一种仿佛直接作用于意识的波动。
“何为汝心?”
韩云舒愣住了。这个问题太玄,不知如何回答。
“汝为何习武?”
“为守护。”这次她答得很快,“守护所爱之人,守护心中之道。”
“若所爱与道相悖,汝当如何?”
又是幻境中那个两难的问题。韩云舒沉默片刻,缓缓道:“我会寻找第三条路。若找不到……那我愿用自己的命,换两者周全。”
“痴愚。”声音冷漠,“一命换两全,不过自欺。此试,不过。”
空间突然变化。白茫茫的背景中,浮现出无数画面——都是她记忆中的片段:镜湖之战叶清漪坠井、风陵渡余龙王中毒、迷魂林中那些死去的江湖客……每一个画面都定格在最惨烈的瞬间。
“看,这就是你所谓的‘守护’。”声音讥讽,“你谁也护不住。叶清漪死了,陆青云要死了,余龙王迟早也会死。而你,连自己都护不住——武功尽失,经脉俱碎,不过一个废人。”
恶毒的话语如刀,句句刺心。韩云舒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
“我是失去了很多。”她一字一顿,“但我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希望?哈哈……”声音大笑,“希望是最无用的东西。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右手废了,靠左手使剑;内力全失,靠一点微末的神识;螭珠快废了,玉佩里的残魂也快散了。你拿什么去昆仑墟深处?拿什么去拿不死草?拿什么去救那些人?”
每一句话都像重锤,砸在她心上。韩云舒脸色发白,几乎要跪倒。
但就在这时,她想起了迷魂阵中的最后一重幻境——那个完美的、虚假的未来。那个幻境之所以美好,是因为它让她逃避了所有困难和责任。
而现实是残酷的,但它是真实的。
“你说得对。”她忽然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光芒,“我现在是很弱,很狼狈,可能真的会失败,会死。但那又如何?至少我在做我认为对的事。至少我没有逃避,没有放弃。这就是我的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千万人吾往矣。”
话音落,所有画面瞬间崩碎。
白茫茫的空间开始扭曲、重组,最后化作一片青山绿水。她站在一座小山顶上,眼前是一条蜿蜒的山路,路旁立着一块石碑,上刻二字:问心。
第一试,通过。
没有喘息的机会,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第二试:问道。”
“汝之道为何?”
这次韩云舒没有立刻回答。她认真思考——她的道,到底是什么?
小时候习武,是为了不让师父失望;后来行走江湖,是为了行侠仗义;镜湖之战,是为了守护封印;现在来昆仑,是为了救师父和清漪……
这些好像都是目标,但不是“道”。
道,应该是更深层的东西,是贯穿她所有行为的核心理念。
“我的道……”她缓缓开口,“是‘不悔’。”
“不悔?”
“对,不悔。”韩云舒眼神坚定,“习武不悔,行走江湖不悔,参加镜湖之战不悔,来昆仑不悔。哪怕最终失败,哪怕付出生命,我也不悔。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我认为该做的事。这就是我的道——但行己事,莫问前程;但求心安,不悔此生。”
空间再次变化。青山绿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战场。
不是真实的战场,而是一个巨大的棋盘。她站在棋盘一端,对面是无数黑色的棋子——那些棋子化作了她曾经面对过的所有敌人:魏无言、冷千山、血骨长老、崔珏、黑袍护法……甚至还有天机阁阁主、血神教教主的虚影。
而她这边,只有寥寥几颗白子:她自己、师父、余龙王、叶清漪、岳红翎、柳扶风……
实力悬殊。
“这就是你的‘道’要面对的现实。”声音冷冰冰的,“敌众我寡,强弱分明。你的‘不悔’,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值一提。”
韩云舒看着棋盘,忽然笑了。
她伸手,从怀中取出螭珠、玉佩、昆仑令,放在棋盘上自己这一方。三件物品落下时,化作三颗新的白子,光芒大盛。
“我还有它们。”她说,“螭珠是机缘,玉佩是羁绊,昆仑令是责任。这些,都是我的‘道’的一部分。”
话音落,棋盘突然震动。那些黑子开始互相攻击、吞噬——天机阁与血神教本就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之间也有利益冲突和矛盾。
而白子这边,虽然少,但每一颗都坚定地守护着自己的位置,彼此呼应,形成一个稳固的阵型。
“看到了吗?”韩云舒指着棋盘,“我的道或许不能让我无敌,但它能让我团结该团结的人,抓住该抓住的机会,做该做的事。至于结果……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我尽了人事,便无愧于心。”
棋盘轰然崩碎。
第二试,通过。
韩云舒感到一阵虚脱。这两重试炼虽然不涉及武力,但对精神力的消耗极大。她的神识已经接近枯竭,头痛得像要裂开。
但第三试来了。
“第三试:问天。”
空间再次变化。这次,她站在一片星空之下。
不是夜晚的星空,而是那种置身宇宙中的感觉——上下左右都是无尽的黑暗,点缀着无数璀璨的星辰。她悬浮在虚空中,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天为何物?”声音问道。
韩云舒仰头看着满天星斗。天是什么?是头顶的这片苍穹?是自然运行的规律?还是某种冥冥中的主宰?
她想起小时候,师父教她观星时说的话:“云舒,你看这星空,看似杂乱,实则有序。每颗星都有自己的轨道,每道光都有自己的来处。这就是‘天道’——有序,但也无情。它不会因为你的善而偏袒你,也不会因为你的恶而惩罚你。它只是存在,运行,永恒不变。”
“所以天是什么?”她喃喃自语,“天就是……规则。是日月运行的规则,是四季更替的规则,是生老病死的规则。它无情,但公平。”
“既然如此,汝为何还要逆天而行?”声音质问,“叶清漪已死,是生死规则;陆青云中毒将死,是因果规则;汝武功尽失,是强弱规则。这些都是‘天’的意志,汝为何要违抗?”
这个问题,比前两个更难回答。
韩云舒沉默了很长时间。她看着星空,那些星辰冷漠地闪烁着,确实没有任何情感。
“因为……”她终于开口,“除了‘天道’,还有‘人道’。”
“人道?”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但人有情,有义,有选择。”韩云舒的声音渐渐坚定,“天道告诉我叶清漪死了,但我选择相信她还能回来;天道告诉我师父必死,但我选择去寻找不死草;天道告诉我武功尽失就无法再战,但我选择走出新的路。”
“天道无情,但人有情。天道公平,但人有偏私。我选择遵从我的‘人道’——去救想救的人,去做该做的事,哪怕逆天而行,哪怕粉身碎骨。”
她顿了顿,一字一顿:“这就是我的答案:我尊重天道,但不盲从。我敬畏规则,但不屈服。若天要我放弃,我便问天一句——凭什么?”
最后三个字,掷地有声。
星空静止了。
然后,所有的星辰同时亮起,光芒汇聚成一道光柱,将韩云舒完全笼罩。她感觉到一股浩瀚、纯净、古老的力量正在注入她的身体——不是真气,不是寒气,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生命能量。
这股能量修复着她受损的经脉,滋养着她枯竭的神识,甚至开始重塑她破碎的武道根基。
不知过了多久,光柱消散。
韩云舒落回地面——还是那片白茫茫的空间,但此刻她感觉焕然一新。右臂的滞涩感消失了,五指能轻松握拳;神识不仅完全恢复,还比之前强大了数倍;更重要的是,她感觉到自己与北冥心核、与玉佩、与螭珠的联系更加紧密,仿佛它们本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三试皆过,可为真传。”
那个声音最后一次响起,语气中竟带着一丝欣慰。
“守真殿后殿,有汝所需之物。去吧,莫负此身,莫负此心。”
空间开始崩塌。韩云舒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已经回到了大殿之中。
余龙王正焦急地守在一旁,见她出现,连忙上前:“丫头,你怎么样?进去了快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韩云舒感觉在试炼空间里至少待了半天。看来那里面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
“我没事。”她活动了下手臂,惊喜地发现右臂竟然恢复如初,“不仅没事,还得了些好处。”
她把试炼经过简单说了。余龙王听后,又惊又喜:“三试皆过……看来古昆仑宗认可了你。走,去后殿看看!”
大殿后方果然有一扇暗门,刚才被阵法遮掩,现在显露出来。两人推开暗门,里面是一个小些的殿堂。
殿堂中央有一个石台,台上放着三样东西:
左边是一卷玉简,莹白温润,散发着淡淡的灵气波动。中间是一个玉盒,盒盖紧闭,但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强大生机。右边则是一柄带鞘长剑,剑鞘古朴,剑柄上刻着云纹。
韩云舒首先拿起玉简。展开一看,上面记载的正是古昆仑宗的最高传承——《昆仑真经》。与《北冥真解》侧重寒气与神识不同,《昆仑真经》讲究的是“天人合一”,修的是天地灵气,求的是大道真谛。虽然她暂时无法修炼(需要完整经脉和深厚根基),但其中记载的许多法门和见解,对她大有裨益。
然后是玉盒。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株巴掌大的植物——通体晶莹如白玉,叶片呈星形,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叶片上还凝结着几滴露珠,露珠也是乳白色,像凝固的月光。
“不死草!”余龙王激动道,“而且已经成熟,还带着‘月华露’!这下你师父有救了!”
韩云舒也欣喜不已。她小心合上玉盒,贴身收藏。
最后是那柄剑。她伸手握住剑柄,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拔剑出鞘,剑身如秋水,清澈透明,却又坚韧无比。剑脊上刻着两个古篆:守真。
“守真剑……”她轻抚剑身,能感觉到剑中蕴含的灵性。这柄剑的品级,远在她的寒泓剑之上,恐怕是古昆仑宗的镇派神兵之一。
“三件圣物呢?”余龙王问,“窥天镜、镇地鼎、定海珠,不在这里?”
韩云舒环顾殿堂,确实没有。她想起试炼中看到的信息——三件圣物作为封印的核心,已经散落在墟中界各处,需要后人重新集齐,才能彻底加固封印。
“看来我们还得继续深入。”她将守真剑佩在腰间,“不过有了不死草,至少可以先救师父。”
两人离开后殿,回到主殿。正要往外走,韩云舒忽然停步——她感觉到玉佩又有了反应。
这次不是发热,而是指引。玉佩中的叶清漪意识,似乎在告诉她:往右走。
“余老丈,这边。”她转向大殿右侧的侧门。
侧门外是一条长廊,长廊两侧有许多房间,但大多空置,只有灰尘和蛛网。长廊尽头,是一个圆形的密室。
密室没有门,只有一道光幕隔绝内外。韩云舒试探着伸手,手轻易穿过了光幕——这光幕只阻隔死物,不阻活人。
两人走进密室。
密室不大,中央有一个石台,台上放着一面铜镜。镜面蒙尘,但镜框上雕刻的日月星辰图案依然清晰。
“这是……窥天镜?”余龙王猜测。
韩云舒走近,伸手拂去镜面灰尘。镜面突然亮起微光,映出了她的脸。但很快,影像变化——镜中出现的不再是她,而是一个白衣女子的背影。
那女子缓缓转身。
是叶清漪。
但又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叶清漪。这个“叶清漪”气质更加清冷孤高,眼神中有着看透世事的沧桑。她腰间佩着的,是完整的圆月玉佩——白玉与蓝玉交融。
“镜湖守将……”韩云舒喃喃道。
镜中的女子看着她,嘴唇微动。虽然没有声音,但韩云舒读懂了她的唇语:
“三源合一,天门可固。然合一时,需有牺牲。汝可愿?”
这个问题,比试炼中的任何一个都要沉重。
韩云舒没有立刻回答。她看着镜中的女子,又看看胸口的玉佩,最后缓缓点头。
“我愿意。”
镜中的女子露出了微笑。然后影像消散,镜面恢复平静。但韩云舒能感觉到,镜中似乎多了点什么——一丝微弱的、属于镜湖守将的残念。
“这面镜子,可能记录了当年的一些影像。”余龙王分析,“它在这里,或许是留给后人的指引。”
韩云舒点头。她尝试将镜子拿起,但镜子纹丝不动——它似乎与石台连为一体,无法移动。
“看来圣物不是那么容易取得的。”余龙王道,“我们先出去,救你师父要紧。其他的,从长计议。”
两人离开密室,按原路返回。当他们走出宫殿,回到洞穴时,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墟中界虽然没有日月,但似乎模拟了外界的昼夜交替,此刻穹顶的钟乳石光芒黯淡,如同夜幕。
他们在洞穴边缘找了个相对干燥的地方扎营。余龙王生起篝火,韩云舒则取出不死草,按照柳无涯教过的方法,小心地摘下一片叶子,捣碎成汁,混入清水。
“这药怎么送回去?”她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师父在风陵渡,我们在昆仑,相隔几千里……”
“用这个。”余龙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竹筒,竹筒里是一只通体碧绿的鸽子,“这是‘千里鸽’,受过特殊训练,能寻着气味飞回风陵渡。把药汁封在蜡丸里,让它带回去。”
这办法虽然冒险,但总比没有强。韩云舒将药汁用蜡封好,系在鸽子腿上。余龙王写了张字条说明情况,也一并系上。
鸽子展翅飞起,在洞穴中盘旋几圈,然后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希望它能平安到达。”韩云舒望着鸽子消失的方向,心中祈祷。
夜深了。两人轮流守夜,韩云舒值上半夜。她坐在篝火旁,握着守真剑,心中思绪万千。
今天经历太多——三重试炼,获得传承,找到不死草,见到镜湖守将的影像……每一件都足以改变她的命运。
但她最在意的,还是镜中那个问题:“三源合一,需有牺牲。”
牺牲什么?牺牲谁?她没有问,镜湖守将也没有说。但直觉告诉她,那个牺牲,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沉重。
夜风吹过洞穴,带来远处若有若无的呜咽声。不知是风声,还是这墟中界中残存的魂灵在哭泣。
韩云舒握紧剑柄,望向洞穴深处。那里还有更多未知等着她——另外两件圣物,昆仑守将的遗物,噬灵封印的核心……
而她的路,还要继续走下去。
为了师父,为了清漪,为了那些信任她的人。
也为了……那个在镜中对她说“汝可愿”的,三百年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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