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拉开帷幕

    艾瑟瑞尔将手轻轻放在纲吉背上，相继用出明神咒和静心咒，安抚钢吉的情绪。

    钢吉焦躁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这一切是师父导致的？

    艾瑟瑞尔的话，让他眼神有些错愕。

    这是不是搞错了？

    他从小跟在师父身边，深知道师父的为人，实在很难相信师父会做出这样的事。

    可这话是从真理圣子口中说出来的，又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真理圣子没理由说谎来骗他。

    为什么？

    师傅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钢吉脑袋有些混乱，但很快他意识到现在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

    真理圣子说阻止琉娜的方法就在他身上，到底是什么？

    他努力的回想著，从勇者贝雷塔来到泰坦王国，一直到师父去世，中间发生的事。

    可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起师父有特意交代他什么话，或者给了他什么东西。

    难道真理圣子的猜想错了，师傅根本就没有留下防止局势失控的方————

    不可能！

    我怎么能质疑师父的为人！

    师父一定有留下什么方法，快想起来呀！

    钢吉记忆开始往勇者到来前推演。

    艾瑟瑞尔看著钢吉陷入回忆、始终茫然的眼神，微微皱起了眉。

    其实他也不确定霍恩是否留下了后手，他只是抱著尝试的想法来找钢吉。

    或许钢吉真的能想起什么，但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艾瑟瑞尔站起身，望向忘忧池上的琉娜。

    此时她周身的氤氲红气充实到极致，淡蓝色忘忧池水都泛起了红光。

    情况看上去她随时都有可能进入下一环节。

    「凯琳娜公主，请尽可能用简洁的话语告诉我她的目的。

    艾瑟瑞尔召唤出法杖，翻开神录，为凯琳娜解去束缚。

    随即开始咏唱八阶魔法。

    击败琉娜没有胜算，那就从破坏海神遗迹下手。

    总之不能让对方毫无阻力的继续下去，他必须要为钢吉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她在抽取勇者的气运，想要取代海神之位，将海神遗迹中的禁忌与其他种族绑定上————」

    凯琳娜一边快速的为艾瑟瑞尔说明情况，一边施展神祝魔法，辅助艾瑟瑞尔发动攻击。

    随著艾瑟瑞尔咏唱结束，天空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下一秒，海神遗迹穹顶上的石岩如同灰烬一般散去。

    一股恐怖充满毁灭的狂暴能量从天而降，若站在远方观看，可以看见那是一根浑身裹挟者白色闪电的巨大长矛。

    就像是神明掷下的一根长枪，令人望而生畏。

    轰真理教廷杀伤性最强的真理之矛，直直对著忘忧池上的琉娜落下。

    这一击只要命中就算杀不死琉娜，也能扰乱忘忧池中大量的记忆，给琉娜制造出麻烦。

    然而，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真理之矛还没落下，就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爆散开来。

    产生出的冲击波直接将凯琳娜掀飞出去，艾瑟瑞尔也被震退出十多米，难以直视爆炸中心。

    过了好一会儿，狂暴的气流平息下来。

    当看清爆炸中心的情形后，艾瑟瑞尔瞳孔微微一凝。

    此时，忘忧池上，被一道巨大的蓝色虚影笼罩。

    虚影的形状似一条鱼尾，顺著其身抬头望去，能见到人类的身躯。

    它一头长发及腰，双手抱著一把月牙琴，非常具有辨识性。

    艾瑟瑞尔见过。

    这正是他们在人鱼异象中看到的那九位巨型人鱼之一。

    刚才伸手抓住真理之矛的就是它。

    它笼罩在琉娜身上，让身处在爆炸中心的琉娜，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嗡————」

    人鱼虚影右手突然拨动琴弦，奏响声乐，开始反击。

    艾瑟瑞尔当即施展真理之盾，为钢吉挡下音波攻击。

    自身却未来得及做好防御，音波轻易击破他那简易的防御，侵入他的精神，蔓延至灵魂。

    艾瑟瑞尔只感觉自己身体在一点一点消散。

    他连忙使用真理之门将那股侵蚀灵魂的力量封印。

    可未等他喘息一口气，那人鱼虚影就要再次拨动琴弦。

    艾瑟瑞尔的心顿时一沉。

    果然，跟琉娜打，他们一点胜算都没有。

    也只有那个「罗恩」能跟其抗衡。

    或许老实被「罗恩」抹除记忆，再由「罗恩」来对付琉娜，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打不赢。

    根本打不赢。

    别说争取更多的时间了，能多撑一秒，他们就可以感到高兴了。

    面对这种敌人，艾瑟瑞尔也不再去做无用的防御，他施展全力，打算拼死一搏。  

    能赶得上吗？

    艾瑟瑞尔紧紧盯著人鱼虚影那即将再次波动琴弦的手指。

    「嗡——」

    艾瑟瑞尔魔法还未成型，琴声便已响起。

    就在他为「没能见到罗恩，了解上次他是怎么从暗物质神性中活下来」的事而感到遗憾时。

    那刚响一声的琴声戛然而止。

    紧随著，人鱼虚影开始晃动、扭曲起来，最终溃散。

    艾瑟瑞尔眼神一亮。

    机会！

    没有困惑人鱼虚影为什么会消失，他毫无停顿的将凝聚成型的真理之矛释放而出。

    轰隆霎时间，暴动的气流再次席卷整个海神遗迹。

    啪——

    一滴水被气流卷到艾瑟瑞尔的脸上。

    感受到脸上的冰凉，艾瑟瑞尔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忘忧池水已经被搅乱，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你们找死！」

    密集的冰锥，随著琉娜暴怒的声音，从乱流中疾射而出。

    艾瑟瑞尔站在钢吉身前，展开真理之盾，挡下所有冰锥。

    「念在你们之前对我的照顾，我本来不想杀死你们，但你们执意找死，就别怪我了！」

    暴怒的琉娜自混乱的忘忧池水中升起，她的长发狂舞，眼中蓝光几乎要喷薄而出。

    周身的红色气运因忘忧池水被搅动，明显消散了许多。

    时间不仅对他们是紧迫的，对琉娜来说也是十分紧迫的。

    没有在最佳的时机，提前开启计划，她本身就承担著很大的风险。

    她也无法判断自己这种状态能撑多久，所以她必须尽快完成仪式。

    此刻，她的心中对这几个捣乱的家伙毫无感情可言。

    这一次她不再留手，无数冰锥在她挥手间凝聚，每一根都散发著刺骨的寒意与足以洞穿精钢的锋锐，如同暴雨般射向凯琳娜、艾瑟瑞尔和仍在恍惚回忆中的钢吉。

    艾瑟瑞尔强忍著刚才音波攻击带来的灵魂创伤，咬牙支撑著真理之盾。

    可冰锥密集的攻击，却如雨点般接连不断。

    他本已消耗巨大，又受了伤，真理之盾损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

    即便有凯琳娜的神祝魔法也无济于事。

    噗噗噗！

    半分钟不到，便有几根冰锥撕裂真理之盾，余势不减地射向艾瑟瑞尔。

    艾瑟瑞尔只来得及侧身避开要害，数根冰锥便狠狠贯穿了他的肩胛、手臂和大腿，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圣袍。

    他闷哼一声，剧痛和神性带来的侵蚀让他眼前一黑，但他仍咬牙支撑著真理之盾。

    「艾瑟瑞尔大人！」

    凯琳娜惊呼，正要燃烧自己的圣裔血脉全力施展神祝魔法。

    艾瑟瑞尔身后的地面突然激射出一道水柱，瞬息贯穿艾瑟瑞尔的心脏。

    「噗！」

    艾瑟瑞尔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再难受控制地倒向前方。

    真理之盾随之破碎。

    「凯琳娜，小心！」

    钢吉这时从回忆的挣扎中回过神来，他看著密集的冰锥冲破真理之盾，射向凯琳娜，惊恐的大喊道。

    凯琳娜仓促之间撑起一面防护盾。

    可她那七阶的实力，本身又不擅长防御和攻击，在这样的攻击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

    冰锥毫无阻碍冲破防护盾，从凯琳娜的身体穿刺而过。

    「不—

    」

    看著同伴一个一个倒在眼前，钢吉怒吼著站起身。

    「死吧！」

    琉娜眼中闪过冷酷的快意。

    冰锥再次凝现，朝著钢吉而来。

    「给我————停下！」

    就在琉娜以为能轻易解决掉这个大块头，转过身就要继续抽取勇者气运时。

    异变陡生！

    只听钢吉一声咆哮，琉娜惊骇发现围绕在自己身边的红色气运，变成了浑浊的黑色。

    「什么！？」

    她迅速低头看去，只见下方的忘忧池正在迅速被一股黑色的液体浸染。

    顺著这黑色液体涌来的方向，她的目光回到钢吉身上。

    只见钢吉双手握拳，摆出冲刺的姿势。

    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原本古铜色的皮肤，此时变成了如墨的黑色。

    那些黑色液体就是从他肚脐流淌出来。

    是那个黑斑！

    琉娜很快便反应过来。

    在天海港口格拉托尼死的时候，钢吉背后的黑斑就有涌现出这样的黑色液体。

    「不，你给我停下！」

    这次换琉娜慌了。

    她凝聚全身力量，就打算以雷霆之势将钢吉杀死。

    但那黑色液体却是快他一步，带著一股古老、沉重的气息，从钢吉身上剥离，在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轨迹，速度之快，超越了她反应的上限。  

    瞬间便将她包裹起来。

    紧接著她惊恐的发现那黑色液体————竟是侵蚀、封印她体内的神性。

    「这不可能！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

    琉娜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恐慌。

    她试图催动神性抵抗，却发现那股黑色液体所化的封印之力，如同附骨之疽，精准地缠绕在她神性的根源之上。

    并非暴力摧毁，而是以一种更高级的、近乎规则之上层面的方式，使其沉寂、沉睡，仿佛要将其重新拖回漫长的封印之中。

    「不！我不能失败！只差最后一步！」

    琉娜发出不甘的尖叫，疯狂催动剩余的力量，甚至开始燃烧自身的生命力，试图冲破这突如其来的封印。

    但黑色液体所化的封印之力异常顽固，且与忘忧池水、乃至海神遗迹本身产生了某种共鸣源源不断地汲取著环境中的某种「平衡」之力，持续加强著封印效果。

    她的神性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周身狂暴的气息也开始急剧衰落。

    「这就是师父留给我的东西吗？」

    看著琉娜惊慌失色的模样，钢吉喃喃道。

    他并没有想起任何事情，也不清楚背后的黑斑是什么。

    但他现在大概明白这黑斑激发的条件是什么。

    之前格拉托尼遭遇致命危险的时候，黑斑激发了。

    现在凯琳娜遭遇致命危险，黑斑再次激发。

    只有在珍惜的同伴遭受生命危险时，才能激发黑斑的力量。

    「为什么？」

    发现无法阻止神性被封印的琉娜，发出不甘的疑问。

    「为什么你选择帮我，又要阻止我？」

    这是对霍恩发出的疑问。

    她分不清。

    她真的分不清身边的人到底是敌是友。

    霍恩将人鱼之心与平衡权能绑定，并第一时间告知她，难道不是为了帮她走出那一步？

    既然选择了帮忙，又为何要留下妨碍她的手段？

    难道————这从始至终都是一场算计？

    一场针对人鱼族的算计！

    「霍恩，你不得好死！」

    琉娜仰天大骂道。

    「不许骂我师父！」

    砰！

    拳头打在琉娜脸上，将琉娜打进忘忧池中。

    琉娜没有挣扎，任由身体沉入池底。

    「呵呵————既然人鱼族这么碍你们的眼，那我就成全你们。」

    躺在黑色的池底中，看不见一丝光明，只有一个彻底陷入癫狂的人鱼少女。

    忘忧池上，钢吉见水中迟迟没有动静，正要转身去查看凯琳娜和艾瑟瑞尔的情况。

    余光却是瞥见，漆黑的忘忧池中泛起一道幽蓝光芒。

    正当他打算回头仔细查看时，就见一道一道蓝色光柱冲天而起。

    「怎么会！？」

    钢吉瞳孔骤然凝缩。

    我不是已经成功阻止她了吗？

    为什么预知画面中出现的那道蓝色光柱，还会出现？

    来不及去多想，钢吉猛然回过神来。

    那蓝色光柱正在迅速扩张，触及之物全都化为灰烬。

    他迅速来到凯琳娜和艾瑟瑞尔身前，将两人抱起，冲出海神遗迹的出口。

    离开海神遗迹，钢吉不敢停留，迅速远离。

    轰—

    光柱冲破海神遗迹，迅速扩张，整个天海北岛化作蓝色。

    人鱼异象随之降临。

    此刻，塞壬部落广场上，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速朝海神遗迹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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