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血海深渊，木杖随身

    噬命法杖的画风是地地道道的邪器。平日里林博不会把它拿出来，一来是用不上它，二来也是避免弟子和访客受到妨害。

    若是让它进阶为神器级别，那估计就更见不得人了。

    林博对此也挺发愁。

    噬命法杖还在打哆嗦，一想到自己区区一条胳膊，就要去对付神孽本体，顿时哆嗦得更厉害。

    要知道那家伙身上胳膊有几千条，它要是对上了肯定是独木难支，就算一巴掌打不死自己，多来几巴掌肯定就被呼断了。

    林博询问噬命法杖是否找到了自己的真名。答案是肯定的，噬命法杖暂停了发抖，邪眼散发的魔光轻轻浮动，它嘻嘻笑著，「我的主子，奴才还以为您不会问呢，可算想起我了不是？您想知道的话，奴才知无不言。」

    噬命法杖轻点地板，光滑细腻的混凝土表面洇开数十道血线，就如花枝树根一样扭曲生长，勾勒出一枚堕落语符文。

    这便是昆卡思噬命法杖的专属真名，代表著它扭曲邪异的本质。

    林博语重心长，「（魔法语）你这样无法击败神孽。需要更加强大。若是你无法取得长足的进步，那么就无缘昆卡思的神性火花。留给你的机会只有一次。」

    噬命法杖一听贪心大炽，急得蹦蹦跳跳，「主子，您帮帮我，假如您亲自出手，我的本体怎能抵挡？让奴才美美吃了它，以后也好接著为您效力呀！」

    林博无动于衷，倒是飘在半空的法师之容忽然抖了抖，表面的星辉凝聚出一张勾起的嘴唇。

    「那小子你是在嘲笑我？看不起有志气的魔杖吗？喂，主人，您看它！」法杖急眼。

    大法师摇摇头，「（魔法语）我最近事务繁忙，没有多余的精力处理昆卡思。你要相信自己。」

    法杖沮丧，「如果我能有主子一半的残暴和狡猾，肯定不用怕本体。」

    残暴又狡猾的林博歪头不解，没想到自己在法杖心目中居然是这么个形象，他轻声宽慰，「（魔法语）好啦好啦，我会为你提供特别训练，争取让你成为厉害又成功的武器，顺利弑杀神孽。」

    「那、那要是输了怎么办？」

    林博笑而不答，法师之容又抖了抖，轻蔑撇嘴。

    法杖顶端的邪眼万念俱灰地熄灭了。

    林博没有理会这个活宝，仔细打量地板上的堕落语真名。

    自从禁忌语学识突飞猛进后，他就开始研究禁忌语和魔法语之间的共性，并大胆猜测，一切事物在获得魔法语真名的同时，也会有一个潜在的禁忌语真名，反之亦然。

    魔法语和禁忌语都能回答万物的存在为何。

    只不过，魔法语真名总是用肯定作答，风就是风，树就是树。而禁忌语总是用否定作答，风不是树，也不是海浪，更不是石头，不是宇宙中其他任何事物，那么剩下的那个空缺，就是风。

    禁忌语的扭曲根源就在于这种迷失，就像被复苏的亡灵生物，它们既不是活物，也不是死物，在魔法语中找不到此类的真名，就只能以禁忌语来描述。

    两相比较，魔法语质朴本真，但是顽固不化，而禁忌语灵活多变，却似无根浮萍，二者各有优劣。

    经历混沌之战，林博已经看清通往传奇的道途，他需要找到自己的禁忌语真名，接纳这个扭曲的存在，与之共鸣，协同，交汇，补全。让古圣语和亵渎语重构为更高阶的力量符文，以此超越类神力的界限。

    只是这不容易，魔法语和禁忌语虽有共通之处，但并不能任意转化。

    因为真名必须和实在对应，想要改变真名就必然改变存在形式。

    即便林博能够推算出自己的禁忌语真名，这个名字也是虚的，没有指向物，无法唤起任何奇迹力量，就像地上灰淡的影子，一遇光照便消失无踪。

    邪神波尔巴尔伽的亵渎语真名和原初虚空的古圣语真名融合，却没有让更进一步，原因就在于原初虚空早就被污染了，那个古圣语真名只是空洞的幻象，无法提供实在力量。

    除非林博将自己转化为扭曲邪物，推演出的禁忌语真名才有实效。

    他的确有这样的打算，但在具体实行上却还要多加考虑，更需积累实际经验O

    对噬命法杖这样的扭曲之物来说，魔法语真名就如鲜丽的镜中花，可望却不可及。

    林博默默思量著如何改进这柄魔器，法杖重新睁开眼，小声嘀咕：「主子，您都看完了吧？要不然我先收了真名，免得被第三者瞧见。」

    它这话指的就是法师之容，同时目光也暗戳戳地瞥向这件装乖卖巧的面具。

    法师之容懒得搭理，更不想听刺耳的禁忌语，于是保持沉默。

    林博此时已有定策，于是默念本名与法杖真名，以言灵共鸣细细感应这件邪器，它的躁动贪欲，嗜血噬魂的渴望。

    邪眼内部的魔法空间储存著巨量生命活力与扭曲魔能，宛若血海，数以万计的魔魂在血海上空飞旋嚎叫。

    这份庞大力量可以为法杖所用，但却并不真正属于它，万千魔魂暂时屈从，但时刻都想要逃脱。

    唯有真正掌控魔魂魔血，法杖才有与神孽为敌的资格，甚至于能够轻易压倒神孽。

    林博握住喋喋不休的噬命法杖，一手捏著杖身，一手按住邪眼。

    「主子，嘿嘿，奴才的脑袋可还圆润吗？」

    「（魔法语）抱歉。」  

    「等等，您为何要道歉？不对、不对，唉！唉！不对！啊呀！疼疼疼！」

    清脆的咔擦声响。

    利用生之御术，林博将杖头邪眼切割下来，这是噬命法杖的核心部件，一旦分离就变成残缺状态，连带著让它的真名都分为两块各不相同的碎片。

    环抱杖身的虫肢猛然弹开，像是两排尖利的鱼刺，一旦触碰就会被割伤，拒人于千里之外。

    邪眼血光大盛，这是魔魂蠢蠢欲动，想要破封而出的迹象。

    法师冷眼看著钻出来的细小灵体如同洪水泛滥，这些疯狂扭曲之物几乎没有多少理智，嘶嚎著就要扑向林博，却在靠近他的瞬间看清其人的面貌，一个个骇得几乎魂飞魄散，一溜烟重新钻回邪眼。

    紫黑的晶莹眼球发出虚弱波动，「主子，我不行了，把奴才放回去吧，我压不住这些不听话的小魔。」

    林博不答，只是探明邪眼部分的真名后，开始为它铭刻咒言，用于拘束魔魂。

    邪眼内部翻涌的血海波涛被法师铭刻的堕落语符文和仪式引导，渐渐形成流转的亵渎语咒文。

    随著咒语慢慢成型，庞然恐怖的扭曲奇迹降临。古圣语和亵渎语的咒言都是如同世界运行法则般不可违抗的铁律，能够彻底改造一片区域的环境。

    无数魔魂悚然，感觉如同回到了混沌虚空，这片牢笼正在化作深渊，它们如雨点般坠入下方的血海，重新孕育出身躯，却都是最屏弱的姿态，在浪涛中随波逐流，互相撕咬吞噬，却无法夺取对方的力量。

    这片界域不允许邪魔通过进食变强。

    一枚堕落语真名符文勾勒于血海上的漆黑天穹，化作一颗紫红的月亮，邪眼可以清晰注视著万魔翻涌的深渊，这是它的领地，它的魔国。

    那些向月亮朝拜祈祷的邪魔得到了赏赐，于是追逐力量的群魔立即投诚。

    来自古圣法师的赐予，让邪眼开始真正掌控自己的潜能。

    它不再哭哭啼啼，转而大声嬉笑起来，「主子，您真好！桀桀桀，这些小魔都是我的玩具和食物啦！」

    林博结束了装备改造的第一阶段，在附魔室里找块桌板让邪眼自己玩耍，给桌子施加了封印以免魔气泄露，又嘱咐法师之容看著点这家伙。

    旋即，他走向竖在地上的杖身，这件邪器的躯干部位，如今已经没有多少力量和灵性，和邪眼相比，就像一根枯柴，只是努力张开肢体，试图攫取养分。

    然而，在缺失邪眼的情况下，不论它进食多少都无法储存消化。

    大法师看著如搁浅在水洼里努力残喘的杖身，拍拍它，用咒力遮蔽了它的真名。

    「我————是谁？你是————谁？」杖身传来微弱的邪力波动。

    「（魔法语）一根木头。」林博如此作答。

    形似蜈蚣蚰蜒的虫体法杖陡然化为一条光滑平直的木杖，被大法师握在手里，平平无奇。

    「（魔法语）走吧，以后你就跟著我。」林博变形为人类，持著齐眉高的木杖，缓步走出地下工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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