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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6章 二十八条,吞并朝鲜


第536章  二十八条,吞并朝鲜

    开原城外的校场上,旌旗猎猎,马蹄踏尘。

    刘兴祚深知,蒙古各部积怨已久,若不彻底打破部落壁垒,这支万人铁骑到了朝鲜战场,难免会出现保存实力、畏战怯战之态,甚至可能上演友军被围而坐视不理的惨剧。

    为将其锻造成一支令行禁止、协同作战的利刃,整编工作以雷霆之势迅速展开。

    此次整编的核心,便是「分权制衡、混合编组」,彻底瓦解部落本位思想。

    刘兴祚早已奏请朝廷,任命辽东总兵贺世贤为这支蒙古铁骑的总指挥,总揽作战调度之权,确保军令统一。

    万人骑兵被划分为5个游击营,每营两千人,营级配置层层相扣。

    主将由大明游击将军担任,皆是久经沙场、战功赫赫之辈,手握绝对兵权,负责战术部署与部队指挥。

    副将选用蒙古部落的台吉或宰桑,仅赋予安抚部众、传递号令之责,无任何调兵权限,既照顾了蒙古部落的颜面,又杜绝了部落首领拥兵自重。

    监军由锦衣卫或清正文官出任,专司军纪督查与忠诚度核查,直接对总兵官与兵部负责,有权当场处置违纪将士,形成强力震慑。

    另设两名汉蒙双语通事作为联络官,扫清语言障碍,确保军令精准传达至每一名士卒。

    上层架构定立后,下层编制的打散更是釜底抽薪。

    每营下设4个哨,每哨500人。

    每哨再分10个队,每队50人。

    刘兴祚严令,每一队必须均衡吸纳察哈尔、科尔沁、内喀尔喀三部士兵,比例严格把控。

    如察哈尔15人、科尔沁15人、内喀尔喀20人,严禁同部落士兵集中编组。

    这般配置,让各部士卒低头不见抬头见,既无法私下勾结,又不得不协同训练,潜移默化中打破部落隔阂。

    军官任命同样暗藏制衡之道。

    队长清一色由大明边军军校出身者担任,需通过严苛的骑射考核,且需通晓基础蒙古语,确保能有效指挥。

    副队长则选拔蒙古部落中的勇武者出任,既尊重了蒙古士卒的战斗力,又能借助其威望协调内部矛盾。

    宿营规则更是彻底颠覆旧习,不同部落的士兵必须同帐而居、同食同训,甚至连训练搭档都需交叉搭配,从生活到训练,全方位瓦解「部落聚居」的固有壁垒。

    为最大化发挥战斗力,刘兴祚还根据蒙古骑兵的优势与战场需求,对各营进行了兵种细化配置。

    轻骑奔袭队1000人。

    以蒙古骑兵为绝对主力,保留其弓马娴熟、来去如风的优势,专门负责战场侦察、迂回包抄与追击残敌;

    重装突骑队500人,由大明提供精良札甲与马槊,强化正面冲阵能力,专门应对朝鲜叛军的步阵与防御工事,弥补蒙古骑兵攻坚不足的短板。

    火器协同队300人,由100名大明火器兵与200名蒙古骑兵组成,火器兵负责教授蒙古士兵使用鸟统、佛郎机,战场之上负责远程破敌、掩护冲锋,将大明的火器优势与蒙古骑兵的机动性相结合;

    辅兵队200人,由蒙古老弱士兵与大明民夫组成,专门负责马匹养护、粮草运输与营地守卫,让作战部队能轻装上阵,无后顾之忧。

    这般彻底的整编方案,无异于剥夺了明安、贵英恰、巴噶巴图尔三人对本部士卒的直接掌控权。

    三人得知详情后,脸色皆阴沉如水,心中满是不甘与抵触。

    自家精心培养的精锐,如今却要被拆分重组,听任大明将领指挥,这让他们倍感屈辱。

    但他们深知,开原城外明军阵列森严,刘兴祚的铁腕与大明的强势容不得半分反抗,稍有异动,便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最终,三人只能压下心中的不满,悻悻领命。

    接下来的几日,开原城外的校场上,号角声、呐喊声、马蹄声不绝于耳。

    刘兴祚亲自坐镇督训,贺世贤率领大明将领严格执行整编方案。

    部落界限被彻底打破,不同部落的士卒在队长的呵斥下练习协同冲锋,在火器兵的指导下笨拙地操作鸟统,在同帐而居的磨合中渐渐放下戒备。

    起初的抵触与隔阂,在严格的军纪与反复的训练中逐渐消融,一支融合了蒙古骑兵机动性与大明军制规范性的混合部队,正逐步成型。

    当然。

    十日整编虽奠定了军制基础,却远不足以让这支混合部队形成真正的战斗力。

    刘兴祚与贺世贤心中皆知,要让蒙古骑兵与明军彻底磨合,熟练掌握协同战术、火器操作,至少需要一月的系统训练。

    可朝鲜战局瞬息万变,朝廷催促进军的诏令接连而至,他们早已没有从容备战的时间。

    「只能边走边练了。」

    贺世贤望著校场上仍在笨拙练习火器的蒙古骑兵,沉声下令。

    「全军拔营,向朝鲜义州开进!」

    天启三年十月初,两万大军浩荡出发。

    明军一万精锐与蒙古铁骑一万,沿著辽东沿海的卫所路线缓缓推进。

    从辽阳卫出发,经鞍山驿、海州卫,再到盖州卫、复州卫、金州卫,而后折向西南,过岫岩堡、凤凰城,一路向九连城进发。

    此时已近冬,辽东大地寒风渐烈,草木枯黄,沿途的卫所驿站早已备好粮草补给,却难掩行军的艰辛。  

    每日天未亮,军营便响起号角,士兵们顶著寒风拔营起程。

    夜晚宿营,贺世贤并未让将士们歇息,而是将各部按整编后的编制分开训练。

    大明将领教授蒙古骑兵队列章法、火器使用技巧,蒙古勇士则指导明军骑兵骑射与奔袭战术。

    语言通事穿梭于各队之间,消解沟通障碍;监军手持军纪册,对偷懒懈怠者严惩不贷。

    车轮滚滚,马蹄声声,这支混合部队在漫长的行军途中,一边赶路,一边磨合,原本疏离的氛围渐渐消散,协同作战的默契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悄然滋生。

    蒙古骑兵的弓马优势与明军的军纪、火器优势,正逐步融合为一股新的战力。

    这一路,足足走了一个多月。

    当大军抵达九连城时,天空已然飘起了雪花,鸭绿江上结起了厚厚的冰层,取代了往日的滔滔江水。

    将士们踏著坚实的冰面,顺利渡过鸭绿江,于天启三年十一月上旬,抵达了朝鲜边境重镇。

    义州。

    义州城内,雪花纷飞,寒风呼啸。

    明军入城后,迅速接管了城防,搭建起临时军营。

    贺世贤刚在义州府衙安顿下来,亲卫便急匆匆闯入。

    「启禀贺帅,朝鲜绫阳君李倧遣使求见,言说有急事相商,此刻已在城外等候。」

    「绫阳君李倧?」

    贺世贤闻言一愣,眉头微蹙。

    他临行前早已熟知朝鲜局势。

    李倧曾占据平壤,与国主李珲分庭抗礼,争夺朝鲜王位,是朝鲜境内举足轻重的势力。

    如今他放低姿态,急匆匆前来求见,显然是处境危急,走投无路了。

    「看来朝鲜的局势,比我们预想的还要严峻。」

    贺世贤思索片刻,对亲卫吩咐道:「让李倧先到府衙大堂等候,不得无礼。

    另外,速传义州锦衣卫千户孙德崖来见,本帅要问清最新军情。」

    「遵命!」亲卫领命而去。

    未过多久,一名身著锦衣卫千户官服的男子快步走入大堂,单膝跪地:「锦衣卫千户孙德崖,参见贺帅!」此人眼神锐利,神色干练,显然是长期潜伏在外、精通情报工作的老手。

    「起来回话。」

    贺世贤抬手,直截了当地问道:「李倧急匆匆来见,所为何事?这一个多月来,朝鲜局势可有新的变化?」

    孙德崖站起身,躬身答道:「回贺帅,李倧此来,定然是为了催促我军出兵。

    叛贼头目全焕得知明军即将入朝的消息后,深知拖延下去对其不利,已将大部分兵力北调,集中猛攻李倧的地盘。

    这一个月来,全焕的叛军势如破竹,李倧接连丢了黄海道、咸镜南道,如今仅剩下咸镜北道、平安道两处立足之地。

    更危急的是,叛军此刻正猛攻安州,那是平安道的门户,一旦安州失守,李倧便再无退路,只能退守鸭绿江畔,朝不保夕。

    他此番前来,正是走投无路,恳求贺帅即刻出兵救援。」

    贺世贤闻言,心中了然。

    难怪李倧如此急切,原来是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他点了点头,又道:「那朝鲜国主李珲的情况如何?全焕的叛军战力究竟怎样?还有那些倭国浪人,如今动向如何?你细细说来,越详细越好。」

    「属下遵命!」

    孙德崖沉声应道,随即有条不紊地禀报起来。

    「朝鲜国主李珲的处境也不甚乐观。他虽占据京畿道、忠清道等地,但麾下军队战力屏弱,且内部派系林立,根本无力抵挡全焕的攻势,只能固守城池,自保而已。

    全焕的叛军之所以如此凶悍,一方面是因为其摩下聚集了大量流民、不满现状的士卒,士气高昂。

    另一方面,是有倭国浪人相助。

    这些浪人多来自对马藩、萨摩藩,约有千余人,个个弓马娴熟,擅长近战,且为叛军提供了不少精良兵器。

    如今,这些倭国浪人主要集中在叛军的先锋部队中,充当攻坚的主力。」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全焕在占据的地盘上,强行徵调粮草、壮丁,扩充军力,如今其麾下兵力已达五万余人,虽多为乌合之众,但胜在人多势众,且占据了先机。

    李倧麾下仅有两万余人,且连日战败,士气低落,若我军再不出兵,安州陷落只是旦夕之间。」

    贺世贤静静地听著,手指轻轻敲击著案几,脑海中飞速梳理著情报。

    朝鲜内乱的局势已然清晰:全焕叛军势大,勾结倭国浪人,步步紧逼。

    李珲与李倧各自为战,处境艰难。明军此时出兵,既是救援李倧,也是抢占战场主动权的最佳时机。

    「很好,你做得不错。」

    贺世贤对孙德崖的情报工作颇为满意。

    「继续密切关注各方动向,有任何新消息,即刻禀报。」

    「属下遵命!」孙德崖躬身退下。

    贺世贤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纷飞的雪花。

    义州的雪景与辽东相似,却带著几分异国他乡的萧瑟。

    他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李倧的求援,正是明军出兵的绝佳契机。

    到了这个时候,贺世贤才转道前往大堂。

    另外一边。

    义州府衙的大堂内,炭火燃得正旺,却驱不散李倧心头的寒意。

    他已在此等候了近半个时辰,锦袍上还沾著赶路时的雪沫,眉宇间满是掩饰不住的急切与焦灼,双手不自觉地攥紧。

    可即便等得心如油煎,他脸上却不敢有半分怨言,甚至连一丝不耐都不敢显露。

    如今的他,早已没了当初占据平壤、与国主李珲分庭抗礼的意气风发。

    前线节节败退,黄海道、咸镜南道相继失守,安州被围,危在旦夕,麾下将士士气低落,连那些原本依附他的地方豪族,也开始动摇观望,暗地里与李珲或全焕眉来眼去,大有弃他而去之意。

    明军,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只要贺世贤肯出兵,能解安州之围,能击退全焕的叛军,别说让他等半个时辰,就算是让他当场跪倒叩首、尊称一声「义父」,就算是要他献出妻妾珍宝、

    割让土地,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比起身死族灭、一无所有,这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堂外传来,穿透力极强,瞬间打破了大堂的沉寂。

    李倧心中一喜,如同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绳,猛地站起身,快步迎向堂口,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而急切的笑容。

    「贺都督!您可算来了!」

    贺世贤身著猩红总兵官袍,腰佩尚方宝剑,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

    他此番入朝,身兼援朝总兵官、提督朝鲜军务二职,更加衔兵部右侍郎与都督同知,可谓位高权重,总理朝鲜一切军政事务。

    别说李倧只是个争夺王位的绫阳君,就算是朝鲜国主李珲亲临,在他面前也需恭恭敬敬,不敢有半分逾矩。

    贺世贤目光扫过李倧,见他衣衫略显狼狈,神色急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并未点破,只是淡淡颔首:「绫阳君久候了。本帅率大军刚至义州,诸事繁杂,耽搁了些许时辰,还望海涵。」

    「不敢不敢!」

    李倧连忙躬身拱手,姿态放得极低。

    「都督为国操劳,远道而来,辛苦了。李某能在此等候都督,已是莫大的荣幸,怎敢有半句怨言?」

    他深知时间紧迫,不敢过多寒暄,当即开门见山,语气带著几分哀求:「都督,李某今日前来,是恳请您速速出兵!

    全焕那逆贼势大滔天,麾下叛军勾结倭国浪人,攻势凶猛至极。

    如今安州已被叛军团团围住,日夜猛攻,守军伤亡惨重,城池旦夕可破!

    安州乃是平安道门户,一旦失守,李某便再无退路,只能退守鸭绿江畔,生死难料!

    还请都督念在朝鲜与大明唇齿相依之情,速速率领天兵救援安州,平定全贼,救李某与朝鲜百姓于水火之中!」

    说罢,李倧几乎要跪伏在地,眼中满是恳切。

    贺世贤看著他急切的模样,却并未立刻应允,只是缓步走到公案后坐下,端起一旁亲卫递来的热茶,浅饮一口,语气沉稳:「绫阳君的难处,本帅已然知晓。

    只是,我大军长途跋涉近两月,从辽东一路赶来朝鲜,将士们疲惫不堪,马匹也需休整,粮草军械亦要清点补充,并非一朝一夕便能出兵。」

    他放下茶杯,目光锐利地看向李倧:「更何况,全焕叛军的具体部署、兵力分布、粮草补给,以及倭国浪人的具体动向,我军尚未探查清楚。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贸然出兵,万一中了叛军埋伏,不仅救不了安州,反而会折损我大明天兵的锐气,得不偿失。」

    李倧闻言,心中一急,正要开口再劝,却被贺世贤抬手制止。

    「绫阳君不必心急。」

    贺世贤语气放缓了些许。

    「朝鲜之事,本帅已然知晓轻重。

    安州的安危,本帅亦放在心上。

    但出兵之事,关乎重大,需谨慎行事。

    本帅已下令,让锦衣卫与斥候即刻探查叛军虚实,同时让大军抓紧休整,补充粮草。

    待探查清楚敌情,将士们恢复体力,本帅自会即刻出兵,驰援安州。」

    「你且放心,只要安州一日未破,本帅便不会坐视不理。

    但军法如山,行军作战,需按部就班,容不得半分急躁。

    你且先回营中待命,待有了确切消息,本帅自会派人通知你。」

    李倧心中虽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也知道贺世贤所言有理。

    明军远道而来,确实需要休整,而探查敌情也是出兵前的必要准备。

    他不敢再强求,只能躬身应道:「多谢都督!李某全凭都督安排!只求都督能尽快出兵,救救安州,救救朝鲜!」

    「本帅自有分寸。」

    贺世贤摆了摆手。

    「来人,送绫阳君去歇息。」

    「是!」

    亲卫上前应道。

    李倧深深看了贺世贤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只能躬身行礼,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大堂。  

    他知道,现在除了等待,他别无选择。贺世贤的每一句话,都关乎著他的生死存亡,关乎著朝鲜的未来。

    义州的雪连下了十日,鹅毛般的雪花将府衙屋顶、街道都盖得严严实实,寒意刺骨。

    李倧在府中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贺世贤承诺的「十日内探明敌情」早已过去,可明军依旧按兵不动,连半点要出兵的迹象都没有。

    安州的告急文书如同雪片般传来,信使一个个面带惊惶,带来的全是坏消息:

    叛军攻势愈发猛烈,守军粮草告罄,伤亡过半,城池已岌岌可危。

    依附他的豪族更是频频遣使,语气中带著催促与威胁,若再得不到援军,他们便要「另寻出路」。

    李倧再也坐不住了。

    他顾不上漫天风雪,亲自带著几名亲信,踏著没过脚踝的积雪,急匆匆赶往援朝总兵官府。

    这已是他十日内第三次求见贺世贤,姿态一次比一次卑微。

    「都督!为何还不出兵?」

    刚踏入大堂,李倧便不顾礼仪,快步冲到贺世贤面前,声音带著哭腔。

    「安州快要守不住了!再晚几日,城池必破,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全焕那逆贼若占据安州,下一步便是直逼鸭绿江,李某死不足惜,可朝鲜百姓就要遭难了啊!」

    贺世贤端坐在公案后,手中把玩著一枚玉佩,神色平静,仿佛没看到李倧的焦灼。

    他缓缓放下玉佩,叹了口气。

    「绫阳君,本帅又何尝不想出兵?

    只是我麾下仅有两万大军,其中还有一万是刚整编的蒙古骑兵,磨合未久。

    而全焕叛军号称五万,人数远胜于我,且占据主场之利,贸然出兵,胜算难料啊。」

    「都督此言差矣!」

    李倧急忙辩解,语气急切。

    「大明天兵个个骁勇善战,以一当十,全焕麾下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夹杂著流民与败兵,根本不堪一击!

    那些倭国浪人虽悍勇,也绝非天兵对手!

    请都督速速发兵,李某愿率麾下将士为先锋,与天兵共破贼寇!」

    贺世贤看著李倧急得团团转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语气陡然一转:「要我即刻出兵,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我军远赴朝鲜,为的是平定叛乱,护朝鲜安宁,可总不能让大明白白付出,毫无保障。

    本帅有几个要求,需绫阳君答应,否则,这兵,我实在不敢轻易出。」

    「答应!我都答应!」

    李倧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莫说是几个要求,就是十个、百个,只要都督肯出兵,李某无有不允!」

    「好!」

    贺世贤拍案而起,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既然绫阳君如此爽快,那本帅便直说了。」

    他走到李倧面前,目光锐利如刀,一字一句地说道:「第一个要求,即刻整编朝鲜所有军队。

    从今往后,朝鲜境内一切兵卒,皆归入大明援朝总兵官麾下统领,由大明将领训练、调度,朝鲜无权擅自调动一兵一卒。」

    「什么?」

    李倧如遭雷击,浑身一颤,脸上的急切瞬间凝固。

    兵权乃是立国之本,若是连兵权都被大明掌控,他日后即便坐上国主之位,也不过是个傀儡!

    贺世贤见他犹豫,脸色当即沉了下来,语气带著几分不悦:「怎么?绫阳君不愿答应?

    若是如此,那全焕叛乱,本帅实在难以插手。

    毕竟,大明没必要为了一个不愿付出的盟友,让将士们白白流血。」

    「我————我答应!」

    李倧咬了咬牙,心中滴血。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安州破则他亡,比起身死族灭,做个傀儡至少还能活著,总有翻盘的机会。

    「很好。」

    贺世贤脸色稍缓,继续说道:「第二个要求,朝鲜境内,官方文书、教育体系、科举考试,一律使用汉语汉字,废除谚文,严禁民间私传私用。」

    李倧心中一紧,这是要断朝鲜的文脉啊!

    可兵权都已经答应了,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他麻木地点了点头:「我答应。」

    「第三个要求,废除朝鲜现行所有法律,全境推行大明律,由大明派遣官员协助修订司法体系,督查司法执行。」

    「第四个要求,日后朝鲜官员的选拔任用,必须前往辽阳参加大明科举,合格者方可授官,朝鲜不得自行任命官员。」

    「第五个要求,禁止朝鲜旧币流通,全面推行大明新币。朝廷将在汉城、平壤、釜山设立钱法司」,统一负责货币兑换、管理与稽查,朝鲜不得干预。」

    「第六个要求,开放辽鲜互市。在辽东凤凰城与朝鲜义州设立辽鲜互市」,允许大明商人与朝鲜百姓自由贸易粮食、布匹、药材、矿产等物资,免征关税三年。」

    「第七个要求,鼓励大明商人赴朝鲜开设商铺、工坊,涉及纺织、冶铁、造船等行业,朝鲜需提供便利,不得设置阻碍,不得额外征税。」  

    贺世贤一条条说著,语气平稳。

    他的要求涵盖了军事、文化、法律、官员选拔、经济贸易等方方面面,每一条都直指朝鲜的核心主权,如同一张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朝鲜牢牢捆住。

    李倧的脸色从苍白渐渐变得铁青,再到毫无血色。

    他站在原地,浑身冰凉,如坠冰窖。

    当贺世贤说到第二十八条「朝鲜需向大明缴纳岁贡,每年上缴粮食十万石、

    白银五万两、人参五千斤」时,李倧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这些哪里是什么「要求」,分明是彻头彻尾的卖国条约!

    若是全部答应,朝鲜便再也不是一个独立的国家,而是大明的附庸,甚至连附庸都算不上,只是大明版图下的一个行政区!

    「怎么?绫阳君有意见?」

    贺世贤停下话语,目光冷冷地盯著他。

    李倧浑身颤抖,嘴唇哆嗦著,想说「不」,可话到嘴边,却被安州告急的消息、豪族的威胁、全焕叛军的刀锋逼了回去。

    他心中飞快地盘算著:

    先答应下来,让贺世贤出兵剿灭全焕,等他坐上国主之位,掌握了实权,再想办法反悔!

    这些条约不过是口头约定,到时候他不认帐,大明难道还能再出兵打他不成?

    「好————我都答应。」

    李倧闭上眼睛,声音带著绝望的沙哑。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贺世贤早已料到他的心思。

    只见贺世贤拍了拍手,两名亲卫捧著一卷锦缎封面的文书走了进来,上面「辽鲜盟约」四个大字赫然在目,旁边还盖著大明兵部的朱红大印。

    「既是如此,那便请绫阳君签字画押吧。

    贺世贤将文书推到李倧面前,语气平淡。

    「这是盟约的正本,一式两份,一份由你保管,一份由本师带回京师,呈给陛下御览。签字之后,便是国之盟约,不可反悔。」

    「这————这是卖国条约啊!」

    李倧看著文书上密密麻麻的条款,浑身颤抖得更厉害了。

    他看著那方鲜红的印泥,如同看著索命的符咒。

    「绫阳君慎言。」

    贺世贤脸色一沉。

    「这是大明助朝鲜平定叛乱、护朝鲜安宁的盟约,并非卖国。

    若不是大明出兵,你早已身死国灭,哪里还有资格谈这些?」

    李倧看著贺世贤冰冷的眼神,又想到安州危在旦夕的局势,心中最后一丝挣扎也消失了。

    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罢了————罢了!」

    李倧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剿灭全贼,赢下朝鲜国主之位,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卖国,只要能活下来,只要能掌权,日后总有机会改变这一切!

    他拿起笔,颤抖著在盟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伸出手指,蘸了蘸印泥,重重地按在了名字旁边。

    鲜红的手印如同血渍,刺眼夺目。

    贺世贤看著他签字画押,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拿起一份盟约,仔细看了看,然后收入怀中:「绫阳君果然深明大义。既然盟约已成,本帅即刻下令,明日一早,大军开拔,驰援安州!」

    李倧听到「明日一早出兵」,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光亮,仿佛看到了希望。

    他躬身行礼,声音依旧沙哑:「多谢都督!李某静候天兵凯旋!」

    说完,他转身跟跄地走出大堂,踏入漫天风雪之中。

    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冰冷刺骨,可他却浑然不觉。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来,掌权,然后————反悔!

    大堂内,贺世贤望著李倧跟跄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摩掌著案上那份墨迹未干的《辽鲜盟约》,眼底闪过一丝清明。

    李倧签字时的迟疑与不甘,早已暴露了他的心思。

    这朝鲜贵族此刻想必满心都是「先借兵破敌,再毁约自立」的盘算。

    但贺世贤嗤笑一声,拇指重重按在盟约的大明兵印上。

    既已签字画押,盖了兵部朱红大印,便是国之盟约,板上钉钉。

    李倧想反悔?

    且不说盟约已快马送往京师备案,单是城外两万枕戈待旦的大明天兵,就绝不会答应。

    这场救援之战,既要解安州之围,更要让李倧看清:

    大明给的「援手」,从不是可以随意丢弃的拐杖,而是钉死朝鲜命运的楔子。

    翌日清晨,义州城外风雪渐歇。

    贺世贤身披玄色锁子甲,腰悬尚方宝剑,登上点将台。

    两万大明精锐与李倧麾下一万残兵列阵于雪原之上,三万大军旌旗如林,马蹄踏碎薄冰,气势如虹。

    在朝鲜境内,这般规模的精锐之师,已是碾压级的战力。

    但贺世贤并未急于进兵。

    他深知,全焕叛军虽多为乌合之众,却占据主场之利,且围城多日,布防已固。  

    要想一战定乾坤,既解安州之围,又重创全焕,必须谋定而后动。

    接下来的十日,他将「知己知彼」四字发挥到了极致,一场周密的战前侦查悄然展开。

    贺世贤首先调出三支蒙古轻骑斥候队,每队五十人,皆是整编后最精锐的骑手。

    这些蒙古勇士自幼在草原长大,深谙隐蔽侦查之道,身披与雪原同色的白布斗篷,胯下马匹也裹著厚毡,行进时几乎悄无声息。

    他们奉命渗透至安州城外10至15里的扇形区域,如同三张无形的网,细细排查敌军动向。

    首先是摸清围城部署,重点探查敌军环阵的薄弱环节,果然发现西门外大同江冰面光滑难行,敌军仅派少量步兵巡逻,布防最为稀疏。

    而东门则是攻城主力方向,云梯、洞屋车等器械密集,步卒轮番攻城,兵力最为集中。

    其次,锁定补给命脉。

    根据情报推断,全焕三万大军的粮草、箭矢皆从平壤沿「安州—平壤驰道」运输。

    斥候们循迹追踪,最终在驰道中段的三岔口附近,发现了敌军粮营。

    约五千石粮草囤积于此,护粮兵力仅一千人,且多为老弱。

    最后探查敌军士气,通过捕获落单巡逻兵、观察城头攻城节奏。

    斥候回报,敌军已围城半月,将士疲惫不堪,夜间常有怨言,甚至出现小规模哗变苗头。

    其兵力虽众,但骑兵仅占三成,且多为流民,战力远不及大明边军与蒙古精锐。

    蒙古斥候探明城外虚实,城内守军的状况却仍是未知数。

    贺世贤当即挑选十名精锐汉军斥候,他们不仅武艺高强,更精通水性与冰上行走。

    斥候们乘坐特制的木制冰橇,雪橇底部裹著兽皮,滑行时悄无声息,趁著夜色掩护,从大同江冰面疾速潜入。

    冬季江面冰封三尺,敌军巡逻多集中于陆路,对冰面防备松懈,恰好成为潜行的绝佳通道。

    斥候们随身携带贺世贤的令牌与密信,避开敌军冰面哨所,成功潜入安州城内。

    守城将领见到大明令牌,又读罢密信,顿时喜极而泣。

    信中明确约定:十日之后三更时分,城外举红色烟火为号,城内守军集中剩余兵力,从东门突围,与城外明军内外夹击,一举击溃围城敌军。

    这正是《六韬》所言「内外合势,敌虽众可破」的战法。

    贺世贤同时要求守军加固东门防御,将剩余粮草、箭矢尽数集中于东门城楼,清理突围通道,做好与明军会师的万全准备。

    在斥候侦查的同时,贺世贤亲自率领参谋团队,勘察安州周边地形,敲定三处关键节点:

    第一处是大同江冰面,经实地试探,冰层厚度足以承载骑兵通行,且西门外冰面开阔,可作为明军奇兵突袭的通道。

    第二处是卧牛山,安州西北的天然制高点,山体陡峭,林间积雪深厚,适合埋伏重兵。

    敌军若从西门溃逃,必从此处经过,正好落入伏击圈。

    第三处是三岔口,安州至平壤驰道的咽喉之地,两侧皆是沟壑,仅中间一条通路,是截断敌军补给、伏击援军的绝佳位置。

    十日时间转瞬即逝,敌军部署、士气、补给、地形等情报已尽数汇集于贺世贤案头。

    他摊开地图,指尖在安州、卧牛山、三岔口之间划过,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一场「断其粮道、内外夹击、伏兵截杀」的完整战术,已然成型。

    「传我将令!」

    贺世贤猛地拍案而起,声音洪亮如雷。

    「明日拂晓,全军开拔!此番出兵,不仅要解安州之围,更要将全焕叛军主力尽数歼灭,让朝鲜境内再无敢逆大明之锋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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