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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在烘干车间


世和听完,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别灰心,天无绝人之路,我帮你想办法。”

说着,世和转身在屋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思索片刻后,眼睛一亮,“有了,我认识人,能给你找个烘木料的活儿,活儿轻松,会烧火就行,还能看书,你愿意不?”

刘冰勇猛地抬起头,黯淡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嘴唇微微颤抖:“真的吗?姐夫,这……这太好了!”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没几天,刘冰勇就到了木料厂。

他站在烘木料的炉子前,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旁的柴火,小心翼翼地放进炉子里,火苗舔舐着柴火,暖意扑面而来。

他看着跳跃的火苗,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脸上露出久违的轻松笑容。

旁边的工友好奇地打量他:“新来的?这活儿简单,你能行不?”

刘冰勇用力点点头,目光坚定:“能行!”

他坐到一旁,从包里拿出书,在炉火的映照下,翻开了新的一页,这一刻,他心里的阴霾似乎也被这暖烘烘的炉火驱散了。

发工资那天,阳光透过烘干车间的窗户,洒在刘冰勇满是灰尘的脸上。

他颤抖着双手,接过那叠钞票,眼睛瞬间瞪得滚圆,脸上的笑容如烟花般绽放开来,嘴角咧到了耳根。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一张张纸币,那触感就像在触摸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这么多钱,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他把钱紧紧地攥在胸口,生怕它会飞走。

下班后,刘冰勇一路小跑着回家,迫不及待地想和家人分享这份喜悦。

一路上,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步轻快得像是要飞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

那天,刘冰勇像往常一样在烘干车间忙碌着,突然,一阵刺鼻的焦味钻进他的鼻腔。

他心头一紧,猛地转过头,只见角落里不知何时燃起了熊熊大火,火舌迅速蔓延,将一堆堆湿木料吞噬。

“完了,完了!”刘冰勇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手中的工具“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望着眼前的大火,大脑一片空白,双手下意识地挥舞着,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火势越来越大,滚滚浓烟弥漫整个车间。

刘冰勇被呛得咳嗽不止,泪水模糊了双眼,他慌乱地在车间里乱跑,试图寻找灭火的办法,可一切都是徒劳。

等到大火终于被扑灭,车间里已是一片狼藉,烧毁的木料散落一地。

刘冰勇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他知道,这巨大的损失自己根本赔不起。

许久,他才缓过神来,跌跌撞撞地跑出车间,一路奔向姐夫家。

到了门口,他用力敲门,声音带着哭腔:“姐夫,姐夫,快开门啊!”

门开的瞬间,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姐夫的腿,泣不成声:“姐夫,我闯大祸了,你救救我……”

昏暗的灯光下,世和坐在旧木椅上,眉头微蹙,看着一脸惊恐与自责的刘冰勇,眼神里满是关切与安抚。

他伸手拍了拍刘冰勇的肩膀,手劲不轻不重,传递着力量与温暖:“冰勇,别慌,人没事儿比啥都强。”

刘冰勇低垂着头,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声音带着哭腔,满是绝望:“姐夫,可那木料都烧没了,损失太大了,我……我怎么赔得起啊。”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泪水顺着指缝滑落,滴在破旧的水泥地上。

世和微微叹了口气,身子前倾,目光紧紧锁住刘冰勇:“这事儿算过失,木料是固定资产,损失能走账处理,厂子也有应对的办法,不会全让你担着。”

他的语速不快,每个字都沉稳有力,试图让刘冰勇安心。

刘冰勇缓缓抬起头,眼神里依旧满是担忧与犹疑,嘴唇嗫嚅着:“姐夫,我知道你是安慰我,可我一闭眼就想起那大火,实在不敢再干下去了。”

说着,他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像是还沉浸在火灾的恐惧中。

世和看着刘冰勇,无奈地点点头,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行,不想干咱就不干,姐夫再帮你留意别的工作,肯定能找到合适的。”

听到这话,刘冰勇紧绷的身子终于微微放松,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姐夫,多亏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咋办了。”

世和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兄长的包容与担当:“一家人说啥两家话,你先好好缓一缓,工作的事儿包在我身上。”

午后的阳光暖烘烘地洒在大地上,世和站在自家院子里,看着正在帮着干杂活的刘冰勇,眼中满是欣赏。

刘冰勇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一斧头一斧头地劈柴,每一下都落到实处,额头布满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进干燥的水泥地上。

世和心里清楚,这孩子没什么心眼,干啥都实心实意,这样的人到哪都不该被埋没。

不远处,国营酒精厂的大烟囱冒着袅袅青烟。

世和灵机一动,抬脚就朝着酒精厂人事部门走去。

推开那扇略显陈旧的门,一股纸张和油墨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请问,人事科长在吗?”世和客气地向一位年轻的工作人员询问。

得到回应后,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敲响了科长办公室的门。

“请进。”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

世和推开门,看到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中年男子,正低头审阅文件。

男子抬起头,目光与世和交汇。

“您好,我是来打听下送料员招聘的事儿。”世和笑着说道,双手不自觉地在身前交握。

两人聊了几句后,男子突然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等等,你是不是以前在商丘部队待过?”

世和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激动地说:“是啊!你是……”

“哎呀,老战友啊!”男子一下子站起身,绕过办公桌,快步走到世和面前,一把拉住他的手,用力地摇晃着,脸上满是重逢的喜悦,“我就说看着面熟,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世和也笑开了花,两人热络地回忆起部队的往事。

聊了好一会儿,世和才略带忐忑地开口:“老战友,不瞒你说,我有个亲戚,人特别踏实能干,就是想找份工作,这送料员的岗位,您看……”

男子豪爽地一挥手,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老战友的亲戚,那还有啥好说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让他明天就来上班!”

世和一听,眼眶微微泛红,握着男子的手更紧了:“太感谢了,老战友,你可帮了大忙了!”

走出办公室,世和步伐轻快,满心都是为刘冰勇找到工作的喜悦,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刘冰勇。

得知世和帮自己找到酒精厂送料员的工作时,刘冰勇正坐在院子里,目光呆滞地望着墙角那堆废弃的课本。

听到这个消息,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缓缓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姐夫,真的太谢谢你了。”刘冰勇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几分感激与无奈。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的阴霾都一并抹去。

“别客气,先干着,以后有机会再换。”世和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刘冰勇默默地点点头,心里清楚这份工作虽然要下大力气,但此刻的他别无选择。

他紧了紧拳头,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力量,仿佛在给自己打气。

“下力气不怕,我能行。”他低声呢喃,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

然而,一想到自己波折的命运,他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他缓缓走到院子门口,望着远方的天空,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拉出一道孤独的影子。

“高考成绩还行,却没学上,这世上不知道还有多少像我这样的人。”他喃喃自语,声音被微风轻轻吹散。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揪着衣角,脑海中浮现出曾经在教室里奋笔疾书的画面,那些对未来的憧憬,如今都已破碎。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可那股失落与不甘却如影随形。

“不管怎样,先好好干这份工作吧。”他在心里默默给自己鼓劲,转身走进屋内,准备迎接新的生活。

清晨,第一缕阳光艰难地穿过车间的脏窗户,洒在刘冰勇满是倦意的脸上。

他正机械地搬运着原料,动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车间角落里曾被大火肆虐过的焦黑痕迹上,那片痕迹就像一道丑陋的伤疤,刺痛着他的双眼。

他放下手中的物料,缓缓走到那片焦黑处,蹲下身子,手指轻轻抚过粗糙的地面,触感冰冷而粗糙,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场大火的炽热与恐惧。

“写作业错了能重来,可工作中的意外……”他低声呢喃,声音里满是苦涩与后怕。

回想起火灾发生时,火苗如猛兽般瞬间吞噬一切,滚滚浓烟呛得人无法呼吸,他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双手不自觉地颤抖。

那次意外不仅让他丢了工作,更在他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热浪裹着焦糊味掀翻车间顶棚时,刘冰勇的帆布鞋陷在滚烫的木屑里。

他望着冲天而起的火舌贪婪吞噬着烘干房的木梁,帆布手套被火星烧出密密麻麻的孔洞,就像他被撕碎的大学梦。

“快撤!“任世和的吼声混着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这个总爱把机油蹭在袖口的男人,此刻拽着他的后衣领将他拖出火海。

刘冰勇踉跄着回头,看见烘干房的铁皮墙在高温下扭曲变形,仿佛无数张嘲笑的脸在火焰中扭曲。

消防栓的水龙带砸在地上,水花溅湿了他沾满木屑的裤脚。

厂长锃亮的皮鞋踩过满地狼藉,皮鞋尖碾过一块焦黑的木板:“任师傅,你担保来的人?“

任世和的喉结滚动了两下,烟卷在指间凝成半截灰烬:“我赔。“

暮色里,刘冰勇蹲在工厂后巷,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的烫伤。

墙角的蟋蟀在焦木堆里发出细碎的鸣叫,像极了高考放榜那天,他在档案室听到的纸张翻动声。

任世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搪瓷缸里飘出苦涩的浓茶味:“当年我学徒时,把淬火炉烧穿了底。“

刘冰勇望着搪瓷缸里沉沉浮浮的茶叶,突然发现姐夫鬓角不知何时爬上了霜白。

远处火车鸣笛,惊起一群麻雀掠过焦黑的厂房,羽毛在夕阳下泛着暗红的光,如同他被焚毁的前程。

“命里该走的弯路,一步都少不了。“任世和的声音混着茶雾散在风里。

刘冰勇捧起搪瓷缸,滚烫的液体灼伤舌尖,却暖不化胸腔里结着的冰。

焦木堆里腾起几缕青烟,袅袅升向布满裂纹的天空。

“底层人想要翻身,高考本是最好的路。”他站起身,望着窗外的蓝天,眼神却无比空洞。

他想起曾经挑灯夜战的日子,那些密密麻麻的笔记,还有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可如今都化作了泡影。

“路走不通,往后的日子该有多难啊。”他长叹一口气,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带着无尽的迷茫与无奈。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忙碌的工友,他们大多和自己一样,为了生计苦苦挣扎。

他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心中涌起一股不甘:“难道就这么认命了?”

可很快,这份不甘又被现实的无奈压了下去,他垂下头,迈着沉重的步子,继续投入到繁重的工作中,每一步都像是拖着千斤的重担。

刘冰勇一直耿耿于怀的就是高考被人冒名顶替,具体是谁,现在无法查到,因为其背后势力强大,关系网十分复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没有一定的手腕不可能做到。

刘冰勇很清楚,要想彻底查到幕后策划和实施者,需要时间,就像酿酒,时间长了,真相才会慢慢浮现。

目前来说,比较困难。

凭姐夫的能力,恐怕不能办到。

就拿转户口来说,已经废了不少力,消息如同小石子,被丢进了大海,没有任何回音。

即便有回音,也是不祥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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