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向西，向西！

    犹如小山一般的海浪重重拍下，欧扬等人立刻潜入水中躲避，等到浪头卷过才重新出水。

    欧扬抓住旧浪已去，新浪未生的空隙，摘下口中的人工腮：「老牙，台风过境需要多久？」

    他非常担心无线电进水失效，好在并没有。

    陆维毫不犹豫地回答：「短的一两天，长的三五天！」

    「飓风呢？」

    这一次陆维没能立刻回应，而是仔细回忆出发前记下的数据，不怎么确定地说：「两天吧，两天肯定过了。」

    欧扬顿时无语。

    两天才能结束？大伙总不能在水里泡两天吧？

    人是陆生物种，长时间泡在水里，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短时间还能坚持，一直这么泡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老……」刚说出口一个字，就不得不再次潜入水中，直到出水才得以继续，「老牙，一直等下去不是办法，咱们得自救，或者叫支援也行！」

    「欧扬说的对！」罗汉深表赞同。

    「我试试看！」陆维从善如流，立即开始呼叫，「信天翁呼叫鸟巢，收到请回答……」

    欧扬瞬间冒出一头问号，今天用的代号也太奇怪了吧？不符合己方一直以来的习惯啊！

    陆维连续呼叫几遍，始终得不到回应，躲避一轮浪头之后，不死心地继续。

    这次只叫了一回，就接到回应：「鸟巢收到，信天翁请讲！」

    欧扬……

    原来成与不成之间，只隔著一个浪头？

    「鸟巢，信天翁请求支援，重复，信天翁请求支援！」陆维几乎是喊出这句话，「请马上把直升机派过来！」

    直升机只需要悬停在三人上方放下缆索，他们就能爬到飞机上，脱离困境。

    然而对面却陷入沉默。

    陆维急了：「鸟巢，能听见我说话吗？」

    「能听见，但是暂时没法支援，直升机还没回来。」

    「没回去？」陆维一阵莫名其妙，「那就让飞机调头飞过来啊，正好省事了。」

    「不是没回基地，而是飞机在返回途中突然失联，呼叫一直没有回应，我们也不清楚飞机到底什么情……况……」

    陆维脸色剧变：「鸟巢，鸟巢，收到请回答——」

    无线电里只有沙沙的噪音。

    他不死心地继续呼叫，可是这一回连过了两个浪头，还是收不到任何回应。

    欧扬和罗汉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前者急问：「出什么事了？」

    陆维：「直升机失联，目前情况不明！」

    欧扬心头一沉，罗汉惊问：「不会出事吧？」

    陆维回应：「咱们现在也一样失联了！」

    没人希望飞机出事，所以不愿意说成失事，只说失联。

    欧扬有点麻了：」早不断，晚不断，怎么就赶在这个时候？」

    陆维解释：「咱们走的太远，本来就快超范围了，环境又这么差，失联也不奇怪。」

    「那怎么办？有没有别的办法，不用直升机那种？」欧扬肠子又悔青了一回。

    这特么就是个坑啊，天坑，怎么就踩进来了？

    陆维认真思索，忽然兴奋起来，用力指向西方：「有办法，咱们往西走！」

    「去哪儿？」欧扬不解，圣瓦岛在北边，你往西走是什么意思？

    「圣诺岛！」陆维说，「往西走十六海里就到，不远！」

    欧扬一怔，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陆维脑瓜子嗡嗡的：「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

    欧扬好奇死了，却只能忍住：「那咱们怎么办？」

    陆维指向远处的救生艇：「先上船，再向西！」

    他很清楚，此刻的圣诺岛离风暴中心更近，风更大，雨也更急，但总不能守著游轮，一直守到风暴结束吧？

    三个人费了一番力气，好不容易爬上救生艇。

    欧扬本想著进船里挤一挤，好不容易瞅准机会拉开舱门，立时就被船舱里喷涌而出的酸臭熏了个正著，又赶紧把舱门关紧，一连深呼吸好几次，才把灌满胸腔的臭气清理干净。

    「进去，等什么呢！」陆维催促。

    「太味儿了，我宁可挂在外面！」欧扬说。

    一直搁里头捂著，等出来时还不腌入味了？

    其实里面的人也挺想出来的，但没把握像三个人那样一直挂在外面，只能老老实实留在舱里，忍受酸臭的薰陶。

    闻得久些习惯了，也就没那么臭了。

    陆维不屑地瞥了欧扬一眼：「就这么点小困难都忍受不了？」

    欧扬欲哭无泪，这算小困难么？他宁可去打活尸！

    「罗汉！」陆维改变战术，「给欧扬打个样！」

    罗汉毫不犹豫地摇头：「算了吧，我也想呆在外头！」

    陆维……

    行吧，不进就不进！  

    虽然发生一小段插曲，但三人总算回归救生艇，众人也算找到主心骨。

    欧扬挪到救生艇前方，打手势示意按自己指的方向走，可船里没有半点回应。

    他立刻意识到天色太暗，里面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动作。

    于是打开挂在枪下的战术手电并调低亮度，指指自己，再指指前方。

    宋睿瞬间会意，立刻启动引擎。

    欧扬要的自然不是向前行驶，初时开著战术手电指示方向，反正电量够用，可没多一会儿，水里忽然蹿出个黑影，进入灯光范围后，才看清那是一条半米多长的大鱼。

    那条鱼一头撞在欧扬身上，差点把他撞进水里。

    陆维赶紧提醒：「关灯，赶紧关灯！」

    欧扬也意识到是灯光引来大鱼，赶紧关闭开关。

    没有灯光，就不能用手势指挥方向，不过没关系，欧扬很快就想到新的方法。

    简而言之，往哪边转就连续拍击哪边的舱壁，转到正确方向立即停拍，如此一来，哪怕伸手不见五指也没关系。

    就这样，救生艇在风浪之中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风雨之中。

    一路上没少被海浪洗礼。

    途中，欧扬终于找到机会，把憋了好一会儿的问题提出来：「老牙，你怎么知道圣诺岛在什么地方？」

    陆维翻了个白眼：「你还没忘呢？」

    「不是，你痛快点行不行？」

    「简单。」陆维脸上浮现一抹微笑，「通讯确实断了，卫星定位不是没问题吗？」

    「经纬度？」欧扬更迷惑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对他来说，经纬度就是一串莫名其妙的数字，根本没法把它们和地球上的某一点联系起来。

    「主要是纬度。」陆维说，「我记得圣诺岛的纬度！」

    「十六海里是怎么得出来的？」

    「克农群岛正好在赤道上，一个纬度对应111公里，一分大约1.85公里，和一海里差不离，咱们的位置和圣诺岛正好差了16秒，所以就是16海里。」

    欧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么简单？」

    「只有赤道简单，越靠近两极，距离越短，具体点说，就是用1.85乘所在纬度的余弦值……」

    一个浪头拍过来，打翻了救生艇，里里外外好一通忙活，才重新找到正确方向。

    得到了答案的欧扬没再追问，呛了两口海水的陆维，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

    十六海里说起来不远，然而走起来却比想像中慢得多。

    原因很奇葩，全封闭式救生艇虽然装了螺旋桨，可以自主航行，可速度只有区区六节，也就是每小时六海里，等于11公里多一点。

    简直是龟爬没什么两样！

    更让人头疼的是一路上居然还逆风！

    一层层海浪接连不断地打过来，感觉救生艇压根儿就没前进，反倒在一直后退，实在是没有天理。

    万幸，这地方的洋流是自东向西走，多少能给救生艇一点点助力。

    就这样顶风冒雨，整整五个小时后，终于走完区区16海里，平均每小时前进6公里，只比步行稍快一点点。

    圣诺岛就在眼前，但这个岛多少有点抽象，到处都是悬崖峭壁，救生艇不敢贸然靠近，否则一个大浪拍过来，就能把救生艇砸到山壁上，摔个粉身碎骨。

    救生艇在欧扬的指挥下，在与圣诺岛保持安全距离的前提下绕岛而行，用了整整半个小时，才找到一处适合登岸的海滩。

    结果在航向沙滩时不断被海浪影响，出现意料之外的偏航，眼瞅著救生艇往沙滩左侧的礁石撞过去。

    「跳！」陆维猛然大喊一声。

    欧扬脱手坠入海中，在波浪的帮助下，很快爬上海滩。

    结果一看，呦，救生艇也上来了！

    只不过位置偏了些，已经到了海滩边缘，只差一点就要撞在近乎垂直的峭壁上。

    好在，最终还是差了一点。

    船里的人不晓得发生了什么，还在庆幸终于上岸。

    许舟一把拉开舱六，夹带著饱满水气的新鲜空气涌入船舱。

    然后一个浪头打过来，立马灌了半船海水，如此反复几次，倒是把舱里的秽物冲得七七八八。

    欧扬等人结伴赶来，扯开嗓子招呼一声，大伙都从船里下来，合力将救生艇拉上岸控出海水，再一起进入船舱躲避风雨。

    陆维诧异地问：「怎么不开灯？」

    众人一头问号，救生艇里还有灯？

    陆维在头顶摸索，摸到应急灯后打开开关，灯光瞬间驱散黑暗。

    应急灯的光线不怎么明亮，但足以照亮船舱。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所有人都浑身湿透，衣服上沾著沙土，狼狈得很。

    没人觉得难为情，反倒有人笑了出来。

    旁边有人莫名其妙，不明白有什么可笑，却没想过上了小岛就等于脱离险境，劫后余生难道不值得高兴？

    大伙都湿透了，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立刻有人脱掉身上的湿衣服，尽可能拧得干些。

    其他人马上跟进，救生艇里很快就出现十几个光著膀子的男人。

    只是欧扬几人更麻烦些，折腾了这么久，外骨骼电量告急，不得不脱掉收起来，全身上下只留下一件裤衩。

    这玩意湿漉漉的捂在身上，那个难受劲儿就甭提了，要是在场的只有男性必定简单很多，直接脱光就完了。

    可船上还有四个女生，再难受也得保持最基本的礼貌。

    说实话，那几个女生的处境才叫尴尬，船舱本来就没多大，还当著这么多异性的面，哪怕全身湿透也得咬牙忍著。

    时代虽然不一样了，脱掉外衣没什么大不了，但在这种环境下，还是保守一点更安全。

    不过她们的眼神不仅不躲，反倒瞪得溜圆，瞅完了这个看那个。

    其他人也就算了，普普通通马马虎虎，陆维和罗汉是职业军人，身材绝对没得说，看著就让姑娘眼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欧扬也不差，而且更白一些。

    就连男生看了，也是各种羡慕忌妒。

    不过，欧扬等人虽然脱了衣服，武器却绝不离身，更不可能交给其他人人。

    陆维在救生艇里找到个塑料箱子，说这里头应该装应急用的淡水和食物，众人顿时来了精神。

    然而箱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众人如遭雷击，失望透顶。

    他们个个捂著咕噜噜乱叫的肚子，目光幽怨。

    大伙已经很长时间没吃过东西，若是没提起食物的事，继续坚持并不困难，可对一个饥饿的人说有吃的，最终却什么都没得到，这种落差实在是太糟心了。

    本来没什么感觉和肚皮，也闹将起来。

    水倒是好办，外头还下著雨呢，接点雨水怎么也能凑和一下，但吃的不一样，没有就是没有。

    那场面，搞得陆维别提多尴尬了。

    「要不，咱们出去搞点吃的回来？」罗汉建议。

    众人一听，眼里放光。

    「还是算了吧。」付瑶弱弱地说，「这又是风又是雨的，上哪儿去找吃的？」

    陆维提醒：「这可是个海岛，别的没有，椰子有的是！」

    大伙顿时来了精神：「走走走！」

    「同去，同去！」

    说著就要开舱门。

    陆维赶紧阻止，留下罗汉守船，他和欧扬一起，带上几个男性冒雨离开。

    也没走多远，沙滩附近就有不少椰子树。

    最初还有人担心这么大的风雨，怎么才能爬到树上摘椰子，到了地头才发现，不止树上的椰子经不住风雨摧残掉得七七八八，好些椰子树都被狂风吹倒。

    爬树？那是糙活！

    直接捡就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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