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1章  命悬一线

    6:15，阿迈德指挥车内。

    第一个坏消息传来时，阿迈德正在地图上推演对胡尔马图医院据点的总攻计划。

    他打算在日出时分发动最后一击，用T-72坦克的直射火力轰开医院墙壁，然后投入最精锐的预备队——五百名最狂热的冲锋队。

    「指挥官……后卫部队……遭遇伏击……」

    通讯兵的声音断断续续，背景是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还有人类的惨叫。

    阿迈德一把夺过话筒：「说清楚！什么规模的伏击？敌人在哪里？」

    「不知道……四面八方都是……他们有机枪、飞弹、迫击炮……我们的炮兵全毁了……请求支援……啊——」

    通讯在一声爆炸中中断。

    阿迈德愣了两秒钟，然后暴怒地将话筒摔在车厢板上：「废物！几千人的后卫部队，连半小时都顶不住？！」

    参谋哈立德脸色苍白道：「指挥官，这不对劲。宋和平只有两个营八百人，怎么可能同时在伏击后卫部队的同时，还能……」

    他的话被第二个通讯请求打断。

    这次是图兹镇的守军指挥官，声音几乎是在哭嚎：「圣城旅发动总攻了！纳辛亲自带队，至少三千人！他们有T-72坦克和BM-21火箭炮！外围阵地已经失守，我们退守城内，但最多坚持三小时！」

    「什么？！」阿迈德的眼睛瞪大了，「波斯人不是在拜伊吉吗？他什么时候……」

    第三个通讯几乎同时接入，来自费哈特观察哨：

    「大量不明身份部队在镇外集结，数量多达几千人……」

    三个消息，三把刀，从三个方向同时抵住了阿迈德的咽喉。

    指挥车里死一般寂静。

    哈立德第一个回过神来，他扑到地图前，手指在上面飞快划动：「指挥官，宋和平的目标是我们的后方——图兹、费哈特，还有提特里克！」

    「不可能！」阿迈德吼道，「萨米尔的民兵怎么敢进攻提特里克？而且还能同时进攻图兹和费哈特？他有那么多兵力？！」

    「但如果加上圣城旅和阿布尤旅呢？」

    哈立德的声音在颤抖，「如果是这样，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阿迈德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解放力量」……

    阿布尤旅……

    圣城旅……

    该死！

    加起来人数还真不少！

    就在他脑中飞速计算时，第四个消息来了。

    这次通讯官没有报告，只是脸色死灰地将电文纸递过来。

    阿迈德接过电文，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天旋地转。

    加伊姆-塞尔萨尔湖补给线遭遇精确无人机打击。

    三支补给车队全毁，西岸三个隐蔽仓库被摧毁。

    损失包括弹药五百吨、燃料三百吨、食品两百吨、反坦克飞弹四十套、重机枪一百挺……

    完了……

    没有了弹药、燃料、食品，这场仗还怎么打？

    「是美国人？」参谋沙菲克小声问，「只有美国人有这种精确打击能力……」

    「不。」

    阿迈德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脸。

    「我可以肯定是宋和平。他早就知道了这条补给线，他一直在等……等我带著主力离开提特里克，等我把所有物资集中到前线……然后一次性摧毁。」

    这一刻，所有的线索连接起来了。

    为什么轻易放弃图兹和费哈特？

    是为了拉长他的补给线，分散他的兵力。

    为什么一直按兵不动？

    是在等他和胡尔马图守军两败俱伤，等他把所有底牌都亮出来。

    那个男人像最高明的棋手，从第一手就开始布局，而自己每一步都走在对方计算好的路线上。

    「魔鬼……」

    他喃喃自语：「他是来自于东方的魔鬼……」

    6:45，胡尔马图市立医院三楼。

    罗斯上校数了数弹药箱里的子弹。

    M4卡宾枪弹匣十二个，每个三十发；M249机枪弹链四条，每条两百发；M67手榴弹八枚；还有最后三发AT4反坦克火箭筒。

    这就是他所在的医院据点里所有的弹药储备。

    在他身边，还有六十三名能战斗的士兵，其中十七人带伤。

    一楼和二楼的枪声已经停了，不是敌人被击退，而是守军全部阵亡。

    「头儿，警察局那边……没声音了。」

    一名叫做米勒的雇佣兵靠过来小声道：「发电厂十分钟前传来最后的通讯，说他们炸毁了发电机，不想让它落入1515手里。」

    「嗯……」

    罗斯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意味著什么——胡尔马图最后的三个据点，现在只剩医院还在抵抗。

    而医院的抵抗，也即将终结。  

    窗外传来T-72坦克引擎的轰鸣。

    罗斯爬到破碎的窗边，看到两辆坦克正从街道尽头驶来，炮塔缓缓转动，125毫米主炮对准了医院主楼。

    「反坦克组！」罗斯吼道。

    两名士兵扛著AT4火箭筒冲过来，但他们的手在颤抖。

    罗斯知道为什么——AT4的有效射程只有三百米，而坦克在一千米外。

    他们必须等坦克靠近，但在那之前，坦克的主炮足以将这座三层小楼轰成废墟。

    「头儿，我们……」米勒欲言又止。

    罗斯明白他想说什么。

    投降？

    1515不接受投降，尤其不接受美国雇佣兵的投降。

    被俘后的下场，可能比战死更惨。

    「准备最后抵抗。」罗斯说，声音异常平静，「每个人留最后一颗子弹给自己。不能让他们抓活的。」

    士兵们默默点头。

    有人开始撕掉身份标识，有人将家人的照片贴身藏好，有人低声祈祷。

    没有人哭泣，连日的血战已经耗尽了所有的情绪，只剩下麻木的决绝。

    罗斯拿出卫星电话，接通了巴格达的专线。

    他打算做最后的汇报，然后砸毁电话，不给敌人任何情报。

    但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坦克停下了。

    不仅停下，炮塔开始转向。

    不是对准医院，而是对准后方。

    罗斯皱起眉头，举起望远镜。

    他看到更诡异的画面——正在向医院推进的1515步兵突然开始后撤，军官们大声呼喊，但士兵们不听指挥，像退潮般向城市外围涌去。

    「怎么回事？」米勒也看到了，「他们在撤退？」

    「不可能。」罗斯说，「他们马上就能拿下医院，拿下整个胡尔马图，为什么……」

    他的话被东南方向传来的爆炸声打断。

    那不是普通的爆炸，那是连环爆炸，是重炮阵地被摧毁的声音。

    紧接著，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从1515部队的后方传来。

    原本井然有序的进攻阵型瞬间大乱，士兵们像无头苍蝇般乱窜，有人甚至丢弃武器，向侧面的建筑逃跑。

    「长官！您听！」一个年轻士兵喊道。

    罗斯侧耳倾听。

    是的，从东南方向，从1515的后方，传来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那是M2HB重机枪的连射声，是「短号」反坦克飞弹的呼啸声，是悍马车引擎的轰鸣声。

    这些声音不属于1515，也不属于政府军。

    「是援军！」米勒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上帝啊，真的是援军！」

    几分钟后，通讯官跌跌撞撞地冲进房间，脸上是狂喜的表情：「上校！拜伊吉方面来电！宋和平的部队在4号地区全歼1515后卫部队两千人！现在他的部队正在向胡尔马图机动，从侧翼攻击1515主力！」

    罗斯愣了几秒，然后长长地、彻底地舒了一口气。

    他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感受著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在脸上的温度。

    他还活著。

    他的士兵还活著。

    城市守住了。

    但狂喜之后，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

    他看著窗外溃逃的1515士兵，心里很清楚这场胜利不属于雷霆防务，不属于美国人，甚至不完全属于宋和平。

    它属于一场精心设计的战略博弈。

    一场宋和平跟美国白房子以及五角大楼的博弈。

    而他和他的士兵，不过是棋盘上可怜的棋子。

    第一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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