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庞统见张飞、赵云二人久攻不下马超，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再次向黄忠递了个眼色。黄忠早已按捺不住，猛地拔出腰间长剑，沉声道：“凉王神威，某也来凑凑热闹！”说罢，挺剑便向马超攻去。

三英战一杰，场中局势瞬间紧绷。马超以一敌三，虽渐落下风，却依旧死战不退，枪影如梨花纷飞，每一招都拼着两败俱伤的狠劲。

徐晃在旁看得心急如焚，腾地起身拔出长剑，便要上前相助，却被关羽一把拉住。“云长！”徐晃急道，“难道今日还如当初长安一样？”

关羽拔剑在手，目光死死盯着场中厮杀的几人，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冲张飞、赵云、黄忠厉声喝道：“三弟！点到即止！”

然而，三人视若未闻，攻势反而愈发凌厉。逼得马超只能后仰闪避，丝毫不敢松懈。

徐晃见马超险象环生，急得额头冒汗，用力挣开关羽的手，提剑便冲了上去，“大王，我们又中刘备这厮奸计了！”

他挡在马超身前，挥剑格开黄忠的长剑，黄忠剑招凌厉向徐晃攻来。

庞统在廊下看得清楚，见徐晃也加入战局，且关羽仍在一旁喝止，知道不能再拖，主公恐怕要回来了。他猛地端起酒盏，狠狠砸在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如同信号。

大厅周边的房间突然被同时推开，数十名刀斧手蜂拥而出，个个手持利刃，眼神凶狠；房檐上更是露出数排弓箭手，箭矢搭弦，直指场中几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是要干什么？！”关羽见状，又惊又怒，横剑踏入场中，“庞统！你好大的胆子！”

庞统缓步走出廊下，脸上再无半分笑意，冷冷道：“关将军，稍后再与你解释。现下，先要拿下马超！”他对着刀斧手厉喝一声：“上！”

刀斧手们齐声应和，举刀便要上前。

“我看谁敢！”关羽怒喝一声，长剑直指庞统，“诸位还不速速停战！”

弓箭手看场中战作一团的几人，眼中闪过茫然，迟迟不敢动手。

然而，刀斧手却没有犹豫冲了上来，关羽看喝止不住，愤而出剑，与涌上来的刀斧手战在一起。

场中厮杀已到白热化。张飞胸前被马超长剑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袖口往下淌，他却像疯了似的连连暴喝，手里的长剑舞得如狂风卷叶，招招都往马超要害招呼；赵云的剑也愈发凌厉，剑光如匹练翻飞，带着破空的锐响，封得马超左支右绌。

马超见徐晃拼死抵挡着黄忠，索性也再不留手，长剑翻飞如银蛇出洞，招式狠戾起来。又是一剑递出，正刺中张飞胳膊，虽不致命，却让张飞疼得怒吼连连。

可另一边的徐晃早已撑不住了。黄忠的剑又快又沉，他胸前、肩头、大腿已连中三剑，鲜血浸透了衣甲，顺着裤腿往下淌，在地上积起一小滩。但他依旧死死攥着长剑，目光死死盯着黄忠，只要对方稍有动作，便要拼尽最后力气扑上去。

就在这时，后宅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刘备刚把接孩子的事安排妥当，就听见前院吵吵嚷嚷，起初以为是酒宴闹得欢，可越听越不对，杂乱的兵器碰撞声混着张飞的怒吼，怎么听都不像说笑。他心里一紧，拔腿就往前院跑，腰间的佩剑随着脚步“哐当”作响。

一进花厅，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眦欲裂——刀斧手围得水泄不通与关羽在打成一片，弓箭手搭箭瞄准，马超浑身是汗正与张飞、赵云缠斗，三人长剑相击火星四溅，徐晃中了数剑还在挣扎与黄忠对战！

“住手！都给我住手！”刘备急得嘶吼，猛地拔出腰间双股剑，一个箭步冲进战团，右剑“当”的一声挑开张飞的剑，左剑格开赵云的剑刃，“到底出了什么事？！谁让你们动的手？！”

张飞被挑开兵器，愣了一下，见是刘备，急道：“大哥！这马超……”

“闭嘴！”刘备怒喝，眼睛瞪得通红，扫过满场狼藉，地上散落着断裂的剑穗与染血的布片，又看向缩在廊下的庞统，“士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庞统脸色发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场中厮杀虽停，可刀斧手的刀依旧举着，弓箭手的箭依旧对着，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刘备看着场中呼呼喘气的张飞、赵云等人，又瞥见弓箭手手中蓄势待发的箭矢，怒火直冲头顶，厉声喝道：“通通给我丢下武器！”

马超此时正扶着摇摇欲坠的徐晃，方才对刘备的那点热络早已被眼前的阵仗浇得冰凉，眼底只剩一片冷漠。他低头看了眼徐晃身上汩汩流着的血，又抬眼看向刘备，目光像淬了冰。

刘备不知其中曲折，见马超脸色难看，忙想上前：“师弟，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师兄。”马超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又给小弟上了一课。今日这般场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师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刘备急得将手中双股剑“啪嗒”扔在地上，快步上前想扶他，却被马超挥袖挡开。“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为兄刚从后宅回来，一进门就看见这副模样，我……”

马超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带着几分嘲讽：“师兄果然好演技。师弟今日便是死了，也算是见识了一场好戏，不冤枉。”

“你！”刘备又急又气，转身时双目赤红，血贯瞳仁，猛地看向周围僵立的众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给我说清楚！说呀！”

满场死寂，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刘备见状，几步冲到张飞面前，抬脚便踹在他腿弯：“你这憨货！给我说！是不是你挑的头？！”

张飞被踹得一矮，头垂得更低，双手攥着剑鞘，嘴唇哆嗦着，竟怯懦得说不出话来。

刘备又转向赵云，目光凌厉如刀：“子龙，你说！你向来沉稳，怎么也跟着胡闹？！”

赵云同样垂着头，长剑早已被他扔在一旁，双手贴在身侧，喉结滚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没吭声。

“主公息怒。”这时，黄忠上前一步，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固执，“马超身后有雍凉两州为依托，势力日渐壮大，今日不除，日后必成心腹大患。某……是为了主公大业着想。”

刘备猛地转身，弯腰拾起地上的双股剑，一手握剑指着黄忠，一手直指廊下的庞统：“这话是谁教你的？！士元先生，还有孔明——是不是你们的主意？！”

诸葛亮脸色煞白，下意识后退半步，手中羽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从未见过主公这般怒不可遏、近乎失控的模样，指尖微微发颤，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庞统脸上却浮起一抹偏执的笑，往前半步朗声道：“主公主公，马超之威，天下谁人不知？西凉铁骑势如破竹，天下谁人不惧？此乃天赐良机，不趁机除了他，日后争夺天下，咱们荆州何时能有胜算？主公，我等所作所为，全是为了主公大业啊！”

黄忠也在一旁躬身附和：“庞军师所言极是，我等皆是为了主公着想。”

刘备提起宝剑，在空中狠狠劈砍两下，剑风带着怒火扫过烛火，火星四溅：“你们——口口声声为了我这大业！便以此为借口，对我师弟痛下杀手？我何时有过这等心思？！”

他猛地转身，看向马超，语气里满是愧疚：“师弟，是师兄对不住你。师兄这就严加处置，定给你一个交代。师弟先去养伤，好不好？”

马超扶着徐晃，脸色苍白如纸，却摇了摇头，声音嘶哑：“罢了，师兄。今日你要杀便杀，若不杀，便放我们离开。他们敢在城中动手，城外怕是早已布下天罗地。”

“对对对！”刘备慌了神，忙冲关羽喊道，“云长，快！快马去城外查看，若有埋伏，立刻驱散！”

关羽领命，提剑便往外冲。刘备又转向马超，语气近乎祈求：“师弟，你信师兄这一次好不好？师兄定给你一个交代，绝不会再出任何事，今日全是意外！”

马超闭上眼，再睁开时只剩决绝：“师兄，你若真念及旧情，便放我们走。”说罢，他握紧手中长剑，一手牢牢扶着徐晃，一步一步往门外挪去。

刘备看着他的背影，剑刃在掌心攥得发白，终究是侧开了身，声音艰涩：“让他们走。”

刀斧手刚要挪步，就听庞统、张飞、诸葛亮齐声喝止。

庞统往前踏出一步，急道：“主公！眼看大事将成，怎能此刻松手？今日放他离去，明日西凉铁骑压境，我等苦心经营的荆州基业，顷刻间便会化为乌有！”

张飞攥着长剑，嗓门震得人耳朵发颤：“大哥！这马超勇猛异常，今日放虎归山，他日必成心腹大患！打虎不死，反受其害啊！”

诸葛亮也是焦急：“主公，凡事当以大业为重。今日已经恶了马超。若纵他离去，他岂能不记恨？西凉铁骑本就凶悍，若被他引兵来犯，我荆州危矣！”

刀斧手们面面相觑，又将马超围得密不透风。马超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架势，将手中长剑“哐啷”一声扔在地上，惨然一笑：“罢了。兄长，别演了。当年长安城，我心中有恨，不想今日又是这般，今日死在此处，我认了。只是我麾下将士中有三四十孩童，皆是我战死的亲卫之后，还望兄长念在旧情，放他们一条生路。”

刘备看着马超决绝的模样，又听着身边众人的劝谏，只觉得心口像被巨石压住，呼吸都困难。他猛地将宝剑横在自己脖颈上，手因为愤怒和痛苦不住颤抖：“你们……你们是要逼死我吗？”

剑刃贴着脖颈，划出一道细微的血痕。“放他走！”刘备嘶吼道，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我刘备若连自己的师弟都护不住，还谈什么大业？今日谁敢拦他，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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