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秦思洋的话，齐天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扶在沙发的右手点了点秦思洋的方向，颇有感叹欣赏之意：“‘人心易变’，‘一鼓作气’，秦军长的这八个字，深得我心。”

能让齐天这种老资格称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秦思洋也点头表示回礼。

可是随后齐天又话锋一转道：“秦军长说得虽然够果决，但依旧不够有说服力。用人性为论点，可以将大部分的事情都分析明白，却终究无法打动所有人。因为在场的这些家伙，个个都是逆着人性做事的偏执狂。功名利禄什么的，他们全都不放在眼里。”

秦思洋听后看了眼其余几人，他们神色之中的认可，确实并不太明显。

“如果顾威扬还活着，或许能够对你的话举双手表示赞同。但顾威扬支持你，是因为他也有自己的局限性——和你一样的局限性。”

齐天显示肯定，然后又带着转折的话语，明显有提点的意味。

秦思洋对于齐天这种纵横多年的长者，也带有一定的敬畏，所以立刻表示出了谦逊的态度：“还请齐老司令指点一番。”

“说不上指点，你做人做事的天赋可比我强多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跟个愣头青差不多。我只是比你岁数大点，多经历了一些事情，所以有些自己的经验。”

秦思洋更加恭敬：“希望齐老司令赐教。”

见秦思洋认真求教，齐天也有心指点，便细细道来。

“我见过你在开会时交谈的模样，不论是藏锋还是藏拙，都可圈可点，你的演技很不错，挑不出毛病。另外，你总能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方，做正确的事情，火候也很到位。这两点，是你能够走到今天的重要助力。我也看得出来，你一直在用心磨练，目光长远。”

齐天几句话，就把秦思洋跟着李天明和赵龙飞悟到的“演技”与“火候”两大本领给拎了出来，不觉让秦思洋深吸了一口气。

齐天，果然老辣！

“当好‘演员’与‘厨子’，的确足够处理近乎全部的问题。顾威扬这两点修炼到了化境，便能平衡住局势。”

又话锋一转：“但是，这两点够用有个前提，那就是太平之世。一旦开启大战，这两点就不管用了。因为枪炮所指，没有人会与你飙演技兜圈子，也没有人会与你搭灶台拼火候。这时候，最重要的是掌握另一个技能——节奏。”

秦思洋皱眉：“节奏？”

“是。这个技能，唯有经历战场拼杀，并且在其中做出决策的人，才能够体会到。在座之中，或许只有我与钱秘书长有资格谈论‘节奏’，但钱秘书长向来言简意赅，从不好为人师，所以就我来说吧。”

钱问道打了个哈欠，没有反驳也没有搭话，任凭齐天一个人唱独角戏。

齐天倒也对此安然自得，继续道：“节奏，主导了你的计划与步骤，反映了你的思考与格局，影响了你的心态与判断。每个人、每个势力做事，都有自己的节奏。”

“比如顾威扬想要让安全区的稳定继续维持十几二十年，再比如安德想要花十几二十年统治整个安全区。这就是他们的节奏。但是，顾威扬失败了，安德也在失败的路上，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思洋顺着答道：“因为他们的节奏没了？”

“不是节奏没了，是节奏被打乱了。”齐天解答道：“他们本来计划好的事情，全都因为一个又一个的变数出现而被打乱。局势再也不按着他们的节奏推进，等待他们的便只有失败。”

秦思洋听后，仿若抓到了一丝灵光，却又不够真切：“那他们的节奏为什么会被变数打乱呢？”

“不光他们，安全区内所有人的节奏都乱了。因为变数来得太猛，又太突然，导致整个安全区都陷入了一片手足无措之中——他们对眼前的局面毫无经验，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齐天声音绵长：“举个例子，所有人都知道《三国演义》里，关公温酒斩华雄，斩文丑诛颜良，过五关斩六将，前期就是一路斩斩斩。结果有一天，关公的桥段成了位列仙班，受封关帝，庇护人间，你说读者懵不懵？”

秦思洋有些犹疑：“这……是有点离谱。那是什么变数，让安全区到了改天换地的地步？”

“这个改天换地变数，就是你，秦军长。”

“我？”

“是。”齐天缓缓点了点头。

“在你出现之前，三大商会高枕无忧，四大矿业稳如泰山，六大军团各安一方。这三大势力，泾渭分明，互不干涉。各自发展，是心照不宣的规则。从来没有人，能够搅入商会的同时，掌控大量矿业，更别提再完成建编这个难于登天的事情。”

“但是你一出现，规则就没了。规则没了，众人的节奏就乱了。然而，节奏乱了，却没有人觉得有问题。你可曾想过这是为什么？”

秦思洋摇摇头。

齐天继续道：“因为所有人都已经接受了你的节奏，顺应了你的变化。你，改变了整个时局！”

“没有人在觉醒序列能力的当年，就能拿下四荣大学的新人王。没有人在进入大学前就能踏上信徒之路。没有人入学两月就能杀序列等级七的轮回教高级执事。没有人入学四个月就能打败军团司令。”

“没有人能够同时得到藤蔓之心、赤红结晶和泰坦茅草。没有人能够同时交好科研泰斗、商会巨擘和矿业豪门。没有人能让顾威扬开口许可建编。没有人能够一进入联合政府便是部长之位。”

“没有人，能在得罪几个部长、会长、司令、教主的同时，还可以越做越大，越做越强。”

“没有人，能够同时在论文研讨会、晶币发行会、藤蔓之心交易会以小博大，反客为主。”

“没有人，能够在第1区关注动手之前，就从一株萌芽成长为参天大树。”

说完这些，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是啊，没有人，能够像秦思洋一样，如此一鸣惊人，如此不可思议。

齐天虚弱的声音，仍正在铮铮作响。

“秦军长，过去的一年，其实我们大家过得都不怎么样。有的势力原地踏步，有的势力断尾求生，有的势力一落千丈，有的势力彻底消亡。”

“只有你，纵横捭阖，鳌头独占，神挡杀神，扬名立万！姜昊郭九霄肖志刚斗不过你，通缉犯第1区灭世教杀不死你！”

“安全区的名声与利益，光明与正义，壮举与奇迹，都尽入你手！”

“整个安全区，都已经进入了你的节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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